後記﹕意義的不輕易

【明報專訊】「她急切躁進地問着的，那些莫大的名詞和期待有意義的訪問內容，她還不知道它們的意義，是永遠不能輕易回覆的。」張懸在面書寫下的說，我知道是在說我。


對每個訪問，我滿心期待着意義，這是最基本對彼此的尊重。我不祈求宏大意義的光芒散發在文字中，甚至害怕。偉大的意義論述有時會把人刺傷或磨平。但我不會放棄意義，重點是意義以哪種輪廓呈現。而我希望能讓讀者看見，意義的不輕易。莫大的名詞先是存在，後被擊碎，才能撒落到生靈中滋長。尖銳到一個位置，會有痛感，但我相信尖銳本身是對未存在的美好所必要的追求，一如長跑者演練意志。交談中我們的思路和對話各走異路，堅持說國語的我詞不達意。然而哪怕是混亂無序的，但只要心之所向趨同，新生命的誕生，也是可能。


張懸曾說﹕「認識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抱任何希望地去愛一個人，包括你自己。」我不帶任何希望的寫，奉獻我謹能呈現的，有關一個人的部分，及我看見的美好。每個由文字而生的孩子，它將對世界有何意義或要承受哪些意見，我無從預估，只能接受、思考和它同行。可我也是真心的。雖然真心不能被言說書寫。


每個人也有後台，後記就是我的後台，我感激着歌者的認真誠摯。就讓日光的盛怒咆吼和安詳柔暖，瀰漫在私域，烘乾如落湯雞的我們。謹此作為一種對那些不可言說的事物，純粹的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