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安立國際顧問(中國)管理合伙人李子揚說,有些企業在內地經營得愈來愈困難,通常是因為3個弊端:可能最初定位不對,又或是政策轉變了,企業卻沒有跟着變,又或是領導能力不足。企業要重新審視自己的定位有沒有錯,和國策有沒有相違,以及話事人是否一名好領導。
另外,他對外企老闆的忠告是,你一定要對國家的看法摸得很透徹。例如,在中國做藥品生意,很易誤觸地雷。在內地醫院的經費,一大部分源自高價賣藥,開藥的醫生還能從中抽佣,國家說要取締,但執法力度卻不徹底,那你作為外企藥廠怎麼辦?你不跟醫院合作又沒有生意,但你隻眼開隻眼閉卻隨時會被收監。——編者
李子揚:外企進入中國市場要有什麼準備?最重要是做好市場研究,對國家政策的走向也較為認識,定位才會準確。公司目標和策略的籌劃要仔細詳盡,並要上下一心,有決心從基礎做起,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在中國雖然凡事都可能,但也凡事不易為。凡事都可能其實也隱含貶義,可能意味國家沒有制度,那才會沒有不可能的事。至於中國沒有易事,同樣也是暗指缺乏制度,結果要靠關係和潛規則才能成事,比制度完善的地方困難得多。
沒制度 凡事可為亦不易為
中國如要跟美國爭一日長短,一定要加強制度化;單靠人治,我們不可能和世界列強平起平坐。美國因其憲法制約而變得強大,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機會,結果能吸引全球最好的人才。中國不算吸引力差,但外地人才對中國不無畏懼。例如你是公司法人,你得罪了某位高官,他給你一些莫須有罪名,令你鋃鐺入獄,也是有可能的。
富士康的郭台銘為何憂心忡忡?以其在深圳的50萬員工來說,十數人自殺,比例其實低於當地的自殺率。不是說富士康沒有任何管治問題,但公道點說,它至少不應成為優先的譴責對象。然而郭台銘仍得步步為營去處理事件,因為罪名可以因政治因素而定性。那不是法治,而是視時局、人治而定。
上海不是不可成為金融中心,但得先解決這些問題,律師、會計師、投資銀行家才會願意投身中國。如果沒有明確法規,沒有足以取信於人的法治制度,他們也會擔心隨時身陷囹圄。最近有報道國家在考慮司法能不能獨立,能成事是國家之福。
富士康處理員工自殺 步步為營
對外企老闆的忠告是,你一定要對國家的看法摸得很透徹。以英特爾為例,它為何由上海搬到成都再搬到大連?因為它跟國家保持互動,互相深度認識對方的需要。因此它的策略的確符合國家的最高利益,也符合英特爾的最高利益,否則你很容易會出錯。
在中國做藥品生意也很易誤觸地雷。例如內地醫院的經費,一大部分源自高價賣藥,開藥的醫生還能從中抽佣,那看來很黑暗。但如果因為這些黑暗,而病人沒機會服對的藥而病逝,那又於心何忍?
後來國家說要取締,但執法力度卻不徹底,那你作為外企藥廠怎麼辦?你不跟醫院合作又沒有生意,但你隻眼開隻眼閉卻隨時會被收監——不只你要在中國坐牢,美國的總公司也可能受到牽連。那是Sarbanes-Oxley Act(美國薩班斯法案)——即使只是你的代理商犯錯,CEO也同樣有罪。所以藥廠和醫療器械的中國老總都特別膽戰心驚。
挖角到外企 隨時觸怒國家
然而國家一天不杜絕這些黑暗事件,經營藥業就一直有風險,同時也侵犯了國家民眾獲得最佳治療的權利。如果所有院長和醫生,會挑選最有效和價錢最合理的藥品,而不是先看自己的利益,農民落入沒錢醫病的苦况會減輕。但在層層抽佣的制度下,5元的藥品卻變成了100元,那絕不合理。
面對這些情况,外企如何自處,如何在狹縫裏生存是一個難題。外企在進入內地最初10年都經歷過這種狹縫。對於獵頭是否合法,最初連官方最初也不敢肯定。那年頭如果同業中有挖了中石油的總監,邀請他加入英國石油,那自然會觸怒中國政府,要取締獵頭行業了。
我們獵頭公司需要申請政府人事部和商務部的牌照各一。人事部的牌照規定,上海的獵頭公司要有一位員工獲人才仲介師牌照,4名員工獲人才中介員牌照。不過老實說,這些牌照的考試內容是由政府構想出來,是他們想當然的行業知識和操守,和實際操作所需要的不太一致。無論如何,你要有這「一師四員」,才獲發牌及續牌。商務部則規管你的稅款之類。
(四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