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市建局就中環街市的活化計劃,推倒重來,以所謂「簡約版」取代「漂浮綠洲」設計。本來設計未動工仍有可能改動,不過原方案歷經由下而上諮詢,反映在社會上得到較多認同;若有大改動,理應再做公衆諮詢,吸納意見重新選擇。現在市建局把新方案逕交城規會審議,有不尊重原來諮詢成果之嫌,對日後推動其他保育項目,有可能立下壞先例。市建局就這項活化計劃延宕6年之後,突然有根本轉變,解說語焉不詳,欠公衆一個交代。
漂浮綠洲改為簡約版
市建局不承認為省錢
政府於2003年構思改變中環街市用途,到2009年在保育意識高漲下,政府決定不出售街市地皮,交由市建局負責活化保育。6年來,市建局就活化中環街市做過公衆諮詢,又公開徵求設計方案,並完成了補地價、城規會和建築圖則獲得批准等程序。其間歷經兩場司法覆核官司,一場由入稟地產發展商撤回,另一場則是入稟者敗訴。市建局就活化中環街市已經過關斬將,到了動工興建階段,卻自行推倒重來,向城規會遞交新方案。市建局的急轉彎,從已知情况較難理解。
在記者會上,市建局高層提到中環街市石屎剝落鋼筋鏽蝕嚴重,必須大規模整修強固,強化其承托力,更特別指出街市天台根本不能承載行人。這番說法有街市的狀况不適宜作大規模加建、改建之意。原已拍板的「漂浮綠洲」方案要加建一層,營造漂浮觀感,在市建局接納這個方案之時,對上世紀30年代落成的中環街市已經做過勘探,知道石屎與鋼筋質素與現代標準有差距;即使如此,「漂浮綠洲」仍然獲得接納,並完成了相關程序。因此,若說中環街市內部結構欠佳導致方案要改動,不能成立。
市建局董事局通過的新方案,稱為以「簡約版」活化中環街市,費用約需6億元;原來的「漂浮綠洲」方案要花費15億元,兩相比較,簡約版便宜很多。不過,市建局高層在記者會上強調簡約活化並非為了省錢,而是經過司法覆核之後重新思考的理性決定,云云。從已知情况看來,市建局高層不承認推倒重來是為了省錢,有欠坦誠之嫌。
現任主席蘇慶和上任後,對市建局營運更重視成本效益,導致市建局高層人事變動,據知與此有關。另外,蘇慶和今年4月就活化中環街市,已經放風表示費用由原預算5億元增至15億元,增加的10億元投放在中環街市抑或做其他工作,他希望社會理性討論。因此,有理由相信活化中環街市的周折,與市建局人事更替有關。其實,省錢並沒有什麼不對,而且應省則省,不過市建局應該坦承質疑。
「簡約版」和「漂浮綠洲」是哪一個更適合活化中環,不存在是非對錯;問題是對位於中環心臟地帶的「市肺」,抱有什麼期望而已。這兩個方案都要強固街市結構,增加承載力,分別在於簡約版只做內櫳活化,外觀與原來改變不大,因為沒有加建工程,成本明顯減少。漂浮綠洲方案要在頂層加建大型玻璃屋,內設天台花園,使中環街市由原來高23米增至40.5米,因為在一件「古董」建築物加建,工程有一定難度,成本因而飈高。不過,這個方案將使在中環石屎森林中,從高空可以看得見的一處綠洲。事實上,市建局一直以「城中綠洲」來定義這個活化項目。
簡約版較省錢,或許可以較快完工,可是在外觀上的衝擊力和吸引力,不好寄予厚望。至於漂浮綠洲,那是漂浮動感結合具保育價值的街市佈局,極具特色。這是兩個不同的活化了之後的中環街市,哪一個更適合在中環出現,個別人士的選擇或許都涉及主觀認知等因素。不過,在中環出現約1000平方米可以看得見的綠洲,對香港的品位或許是一種提升。若因為計劃延宕日久,為免再拖延而草草交差了事,則是偏離了本港歷來追求卓越的精神,流於平庸化了。
改變涉長官意志
衝擊政策穩定性
市建局對活化中環街市的新決定,有一個情况值得關注,就是改變的推力來自何方。由於沒有經過公衆諮詢,只能假設「簡約版」取代「漂浮綠洲」是由上而下的結果,然則單憑長官意志就推翻原有決定,這樣的決策模式顯得個人色彩濃厚,與本港原來奉行按程序處事、避免出現人治截然不同。若這類決策模式在政府部門或其他公營機構出現,則無人可以保證已拍板的政策都會落實;市建局就今次舉措,涉及決策透明度與政策穩定性,須提出更具說服力理據,讓市民知道此乃符合最大公衆利益,而非囿於個人認知喜好的狹隘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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