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中國中醫科學院藥學家屠呦呦獲頒發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此乃對她研究中藥數十年取得成果、造福人群的肯定。此外，這個諾貝爾獎顯示國際社會不排拒中藥，是對歷來國人努力把中醫藥推向世界注入新動力。不過，檢視屠呦呦獲頒諾獎的情况，實際上折射出中醫藥存在一些問題，既是在缺乏科學檢定與標準化等客觀準則參照下，較難得到國際社會廣泛普遍認同。因此，屠呦呦獲得殊榮固然值得高興，但是哺育了中華民族數千年的中醫藥為何未能全面讓世人普遍得益，成為西醫西藥之外的另一個體系，是屠呦呦獲獎揭示出來的問題。
傳統中醫藥是寶庫 能善用可惠及世人
屠呦呦在1967年參與對抗瘧疾藥物的研究，是從距今約1600年東晉葛洪的醫藥典籍《肘後備急方》獲得啟發，提出用乙醚低溫提取青蒿素，有效治療瘧疾；2004年，世界衛生組織將青蒿素複方藥物列為治療瘧疾首選藥物，治癒率高達97%，挽救了數以百萬計瘧疾患者的性命。屠呦呦被形容為「三無」藥學家，即是無博士學位、無院士桂冠、無海外留學背景，到現在她的職稱是「中國中醫研究院終身研究員」。沒有顯赫學歷與銜頭的屠呦呦，從傳統藥學典籍汲取養分，孜孜不倦埋首研究，成就獲肯定並造福人群；就一名研究工作者而言，諾獎對於屠呦呦當之無愧。
中藥可以追溯至數千年，由神農氏嘗百草到歷朝歷代發展積累，可謂十分豐富。中醫望聞問切能夠斷症，開具的藥方有療效，對此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因為中華民族之繁衍生息，中醫藥體系相對完備肯定是主要原因之一。今時今日，雖云歐美一些國家有人接受中醫藥訓練，經過考核之後取得執業資格，在當地懸壺濟世，可是，若與西醫西藥的普遍性比較，中醫藥只獲小衆認同，主要因為缺乏客觀科學支撐，未能普遍打入國際社會。
諾貝爾獎頒給屠呦呦，是「表彰她對治療瘧疾新藥的發現」，並不等於認同直接把中草藥作治療之用。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評選委員會主席齊拉特評價說，「屠呦呦從中藥中分離出青蒿素應用於瘧疾治療，這表明中國傳統的中草藥也能給科學家們帶來新的啟發」。她表示，經過現代技術的提純和與現代醫學相結合，中草藥在疾病治療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很了不起的。因此，這番話顯示諾獎對屠呦呦研究工作的認同，是她把傳統中草藥用現代科學技術提煉出青蒿素，有效治療瘧疾，符合了藥性穩定、可複製、可有效監察等現代藥物的要求。
傳統中草藥肯定是一個大寶庫，不過按現代藥物標準，中草藥處於「三無」狀態，即是無認證、無授權和無法通過臨牀測試。中醫藥是中國文化一部分，源遠流長，積澱深厚，既是智慧結晶，也有糟粕窒礙進步。例如中醫藥的門戶之見，人人都以獨門秘方行世，就一得之見視同珍寶，絕不外傳。即使到現在，絕大多數複方中藥，藥品包裝仍有「毒副作用尚不明確」等字樣，反映對中草藥的研究和使用延續了千年傳統，仍然以「人體試驗」來確認藥效。國際社會不可能接受這種三無狀態。
科技體制桎梏 礙進步須改革
屠呦呦就獲得諾獎發表感言，認為「青蒿素是傳統中醫藥送給世界人民的禮物，對防治瘧疾等傳染性疾病、維護世界人民健康具有重要意義」。傳統中草藥浩如煙海，青蒿素只是其中之一，其他中草藥經實踐亦證明有一定療效，只是如何透過科學檢定將之標準化，那就需要認真處理才可以走出國門。其實，從商業角度而言，中草藥蘊含龐大商機，是一門可獲取豐厚回報的生意。屠呦呦獲諾獎，使國人對中醫藥走向世界燃起更澎湃期望，只是現在內地科技體制被認為窒礙進步的桎梏必須破除，把握諾獎授予屠呦呦帶來轉變的契機，對科技體制改革注入正能量，才可以煥發傳統中草藥的光芒，服務世界人民。
屠呦呦與3年前獲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都是「國產人物」獲得認同肯定，登上國際最高殿堂；其他曾獲諾獎的華人，都經過外國教育洗禮，嚴格而言並非中國的成就。因此，屠呦呦和莫言獲頒諾貝爾獎，彌足珍貴。隨着國家經濟快速發展，科研經費投入大幅增加，設備先進，屠呦呦如土法煉鋼與之比較，差之遠矣；現在物質條件豐裕情况，有什麼頂尖成果可以在國際社會競逐最高榮譽，在未來一段日子將備受關注。諾貝爾獎除了是個人榮譽，對國家而言是軟實力的體現，屠呦呦為中國的軟實力揭開新一頁，國人在期待下一頁的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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