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文．樂】看大帥哥，想起大軍閥

【蘋果日報】被說成是二十二年後再返大台，甫出場他就對着鏡頭，用他的慣常角色語氣說：「係咪等咗好耐，唔好意思，嚟遲咗……」，驟聽真的像向觀眾道白，亦像暗示大家渴望他回巢拍劇；然而，可能今時不同往日。
他是張衞健，在新劇《大帥哥》被說成穩握視帝，但其實那只是他的昔日演出方式，強裝牙尖嘴利風趣幽默口若懸河字字珠璣句句押韻……一輪嘴講對白的自鳴得意，放在近乎是牙擦蘇、孫悟空或韋小寶的倒模劇集人物身上。今次的角色是小混混士兵，冒充了軍閥，卻又竟然可以繼續蒙混，就是因為他的口齒。
反映焦慮
未知劇情發展如何，不過我已見同代友人說，張衞健是「集體回憶」──未知說法是否誇張，但的而且確他在八十年代中拍劇，1991年他在《老友鬼鬼》內，更着迹挪用周星馳的搞笑說話方式，把無厘頭移植到自己身上，似乎又成了大台另一喜劇能手。八十後看電視，當然覺得他舉足輕重；然而當時的「重」，在今天要他硬來一次，就未免看到「沉重」。
這份沉重，因為《大帥哥》，教我想到大台源頭邵氏電影1972年的《大軍閥》！很明顯前者故事是以後者為藍本，說軍閥割據下的中國，人人可以霸佔山頭稱帝，然後主角其實虛張聲勢大拋浪頭，玩弄權力卻又竟可上位撈得一陣大帥之名。當時李翰祥導演就是因這部電影，捧紅了還在電視做《雙星報喜》的許冠文，還叫胡錦與狄娜在戲中大賣性感；狄娜在過身前的回憶錄《電影──我的荒謬》更提及本片，說李翰祥隱藏床戲鏡頭，叫她放心脫衣，豈料原來拍下她的身體，就成了裸露演出。
多說《大軍閥》，是因為要提及，邵氏三十年代開始製作電影，五、六十年代就是靠張徹及李翰祥等大導演「轉型」，前者為香港帶來了陽剛味極濃的武俠片，後者就以黃梅調潤澤本地電影與音樂，更有騙術風月奇情片，把不同電影類型混雜成香港電影特質，成就娛樂藝術。《大軍閥》算是李翰祥的新嘗試，除1971年的多部騙術片承先而來，再啟後多部風月片；可見那是一連串創新之舉，雖說他的電影本來就是大製作而場面華麗，但都不失在宏大氣魄裏再作嘗試。
反觀《大帥哥》，卻是張衞健甚至大台重複既往公式的「回巢」──但更像回到自製的巢臼，在相信舊人舊橋就等於保證「集體回憶」的公式裏，只反映了大台劇集在創作與收視上的焦慮。而張衞健的一輪嘴老舊演繹方式，更把這份焦慮表達得淋漓盡致；因為話不停止，就是怕觀眾納悶，惟靠不停用過多的話語填充，就相信對等風趣搞笑，可那只是教人疲累生厭的另一面向。
七十年代的《大軍閥》，是一次前進的示範；可是今日的《大帥哥》反而表現了電視創作的滯後；畢竟，流行文化的懷舊回憶以及停滯不前，只是一線之隔。
撰文：陳嘉銘
本欄逢周二刊登
【娛．文．樂】
陳嘉銘，以文字品評娛樂，用筆桿敲擊文化。在大學教授電視電影，於生活敬愛動物生靈。
長青網 - 一站式長者及護老者生活資訊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