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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永新著書談貧窮 當一輩子社會學者長青網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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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E123 Administrator on 2014年08月21日 09:53

把最好時光都投入研究老年等議題的周永新教授,親身來到自己的老年了。日子不容易——十數年來他是失智老伴孤獨的照顧者,兩年前成為鰥夫一刻,他只能冠以「感覺複雜」四個字。
在人生下半場,他重拾久違了的興趣,打算分三冊書寫60年間見證的種種,觀照自己也觀照世情,當一輩子的社會學者。
周永新教授在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的辦公室,與我們翻看自己近日到日本遊歷的照片。相裏風光明媚,但相中人一直不笑,終於「逮到」一張淺笑的,我們樂了,他倒尷尬起來,帶點天真地輕笑道﹕「我向來都是比較嚴肅的。」
跑社福新聞有些日子的,大概都見識過這名「社福界教父」的不茍言笑。只是過去十數年,這「不茍言笑」愈來愈甚。1999年,太太因車禍傷及大腦,認知能力嚴重受損,視力剩餘不足兩成。成為照顧者的周永新,差不多謝絕所有夜間應酬。「與人的關係接觸疏離了很多」,他淡然說,「但我不想她擔心」。
太太遇意外失智 關係變質感孤單
周永新強調,相較他研究過的照顧者,自己算幸運——不必憂柴憂米,對社會資源認識較深,人際網絡中也有不少醫生律師。但很多事始終避無可避,譬如太太走失後的擔驚受怕,譬如交託不了的照顧任務。「即使工人在家工作五、六年,太太還是會誤以為是別人,無法信任。」他成為太太唯一的「盲公竹」,天天護著她外出散步運動。
最難適應是關係的轉變。「我們沒子女,從前外出講學度假,到哪裏都形影不離。她做過社會福利署,我在外面遇到什麼事,譬如政治上的爾虞我詐,回來跟她說,她都明白。但後來我們根本無法討論,甚至連舊事也談不來,她忘了。」他終於承認夫婦關係已經變質,但這帶來很大感觸——尤其是孤單。
「最後兩三年,她每每在夜裏把我誤當成別人,有時問我的女兒如何?畢業了沒?有時問已過身的母親有沒有來電?……我只能告訴她,別想太多、別講太多、這話題我們不談了。」
太太在2012年去世,那年他倆剛好結婚40周年,「有人說,這是一種解脫。坦白說,再這樣下去,我也受不了,但另一方面我很不捨……」周永新說﹕「是很複雜、很複雜的情緒。」
照顧失智症患者、經歷喪偶 、體力衰退、退休……權威學者終於成為自己研究的老年人口之一。「我的感受就像一般人,從前忙呀忙,終於輪到自己了,卻不代表時間真的比較多,因為有時間亦未必有精神。

囑退休前培養興趣
「有些人以為甫退休便可以開拓新領域,但這不一定成功,因為你未必會突然認識一批新朋友。也有人說,以後可以花更多時間陪伴摯愛,但感情不會因為退休而突然變好,你必須提前經營。所以我奉勸人們在退休前培養興趣,找到能投入的事情,在退休後好好延續,這樣比較實際。」
至於周永新自己的興趣,基本上都跟文字有關。他現在天天晨習書法,作品就掛在辦公室內。至於寫作興趣,卻跟多年來的學術文章無關,而是結合親身經歷和社會實,試圖來個互相觀照。他剛在書展推出一本新書,談的正是貧窮,寫小時候在灣仔修頓球場一帶過的窮日子,也寫60年後耳聞目睹的貧窮新面貌。
「人們喜歡美化過去,這叫『集體回憶』,像許鞍華的《歲月神偷》都是美滿的鄰舍關係。但公平地說,那時搵食艱難,你呃我我呃你才是常態。」
他依然記得,小時候在修頓球場打波子,大孩子一手便搶去,但你能拿他怎麼辦?一起念書的小學同學,很多都在三、四年班出來做事,基礎教育是奢侈事情。「那時候大人不開心小孩不快樂,餓死的也不少。我想透過這些自身經歷,描繪香港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從多年研究老年到此刻身在其中,周永新從未放下社會觀察者的身分。

從前相濡以沫,後來成為照顧者與病患者。這一關,很難過。

周永新在不同場合竭力解釋他所觀察的「貧窮新一代」,希望為社會敲響警報。

親身經歷 關注「貧窮新一代」
周永新看到的社會變化很大,但它不曾變走貧窮——只為貧窮換上另一副容貌。
「近年我常常強調『貧窮新一代』。全港360萬受僱人士,當中三分之二月入2萬元以下。更重要的是,當中35歲以下的佔七成,有大專學歷的佔一半以上。我認識碩士學位出來工作的社工,畢業10年月薪未及2萬元;也有持教育學位甚至碩士畢業的,至今未找到正式教職。他們的挫敗感很大、鬱悶也很大。我們的社會正面臨重大危機,尤其是如何面對這些貧窮新一代。
「早陣子我看世界盃,前前後後都是借錢廣告,對象正是這些後生仔。試想想,他們買不到屋,即使結了婚也沒資源好好成立家庭,對自己的工作、前途、家庭和人生,會有什麼看法?」
他孜孜不倦在不同場合描繪「貧窮新一代」,是要向政府中人,以及在中環穿西裝打呔的上班一族,敲響警鐘。「我請他們自己親自去看——要認識一件事情,親身經歷很重要。」
他說這是自己從小的想法——親自去看,方才看得清楚 。所以,1966年天星加價抗議事件後的大會堂聆訊、六七暴動北角皇都戲院前土製炸彈造成的慌亂、2004年倫常慘案後的天水圍,都有他的身影。
「人們常常問我有沒有參加七一(遊行)六四(晚會),我說我從來都在場,只是從不參與。我只是觀察,觀察有什麼人來、他們舉的是什麼橫額。」今年七一,假如你也在現場,可能見過一個蒼勁身影,佇立中央圖書館前。他一臉嚴肅,一站三句鐘,讓人潮在他眼前掠過。「我的觀察是,社工背景的最多,來自新聞系統的不少。」問如何解讀?他卻不打算說下去了。
這社會觀察者,周永新教授打算當個一輩子。

晨習書法,已經成為周永新的新習慣。

【貧窮「已非吃不飽穿不暖」】
為什麼從貧窮開始書寫香港社會?周永新在書中如是說──
「香港有什麼變化而令我有執筆的決心?首先,香港社會出現了根本性的改變,特別是我熟悉的貧窮,情況很不一樣。30年前,我認為香港的貧窮已非『吃不飽、穿不暖』,今天再這樣形容貧窮,看來也不再貼切?其次,常說香港的收入分佈極不平均、貧富懸殊,香港的穩定會受到破壞嗎?第三,香港的住屋問題轉化為階級矛盾,抨擊『地產霸權』的聲音此起彼落,香港的房屋建設為什麼淪落到如斯地步?第四,香港的家庭顯得支離破碎﹕年輕人不結婚、不生育,老人被形容為『社會包袱』,親情去了哪裏?最後,香港人追求的『獅子山下精神』是怎麼一回事?『獅子山下精神』仍存在嗎?」

【心願﹕實踐全民退休保障】
受政府委託的「全民退休保障研究報告」近月出爐,令周永新教授再在媒體中現身。這次研究令他訝異的,是在收集意見期間,發現大部分政團對於關乎全港市民的退休保障,原來根本沒有具體方案,「雖然一談幾十年,但幾乎沒有政團曾經好好地研究怎做,只流於口號式爭取」。他從好的一面去想﹕現在社會終於被迫去思考這問題了。
「我們整個團隊都不把它當作研究而已。因為這是為香港每一個人做的事,因為我們都會老。至於錢當然不會從天而降,某方面一定要給多些,但我們認為社會是付得起的。
「幾十年來的心願,當然希望有圓滿的結局,而不止一個『拗』字。」
圖﹕黃志東、部分由受訪者提供
文﹕蘇美智
編輯﹕胡可欣

資料來源︰明報專訊 2014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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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2011
2024年02月20日 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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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k
2024年01月10日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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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ada
2023年11月03日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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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echeung
2023年11月01日 0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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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紅
2023年09月07日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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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maskkl
2023年01月13日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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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p
2021年04月04日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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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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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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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e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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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sui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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