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疼痛在說話

【明報專訊】《聽疼痛說話》是一本神經外科醫生寫的書，他分享接觸過的病例。他大意說，痛其實不全是壞事，雖然我們每個人都盡量避開痛苦的事。不同的痛楚其實也實實在在地告訴我們身體內不同的不妥。你解構對了那痛的意義，也就找到了醫治的鑰匙。痛更是上天給我們的重要指示，它警告我們危險所在，就像灼燙會令你遠離火種。而痛，還包括了心痛，在旅遊世界裏，有些地點就要我們聽疼痛說話，要每一個人反省反思，幸運而願意接收教訓的話，就能避免重蹈覆轍。


來到柏林的Denkmal für die ermordeten Juden Europas（The Memorial to the Murdered Jews of Europe瘂甯w猶太人被害紀念館），《聽疼痛說話》的書名一下子在腦裏彈出。


石陣意義 由你詮釋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太陽驕艷，也就因為陽光的強烈耀目，黑影也分外深明。歐洲猶太人被害紀念館由Peter Eisenmann和Richard Serra設計，2711件石屎高高低低擺在空地上，它像什麼，就看你看過什麼了。它像擠擁的墳墓，有說它刻意模仿布拉格的猶太墓園；它也像迷宮，這裏沒有一個居高臨下的觀景位，你可以攀上任何石塊，俯視無字無聲的方塊陣，也可以走進那2711長方石屎胡同內，感受侷促──高牆壓下黑漆漆的巨影，天空被割裂被遮蔽，只剩下不完整的畫面。


被害猶太人的歷史藏在地下的展館，那裏有許多許多仔細的資料、人名與相片。館內寂靜無聲，疼痛在說話，我們每一位來到的人都聽到。疼痛並沒有大呼小叫，它只是重重地無聲地包圍我們，叫我們心裏戚然哀傷悲慟，心胸上被重重地壓着。


一個國家與一個民族在展示過去的錯誤與沉重的痛楚，我們來參觀的人，其實對他們的痛無能為力，能做的，就是好好記住那份心痛，在適當時候，阻止愚蠢錯誤的再發生。


文、圖 黃潔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