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領導與道德教育

【明報專訊】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德育和公民教育的目的都是為了令學生在學習知識技能的同時，也注重道德和公民修養。但對於今日的香港來說，重視道德和公民修養，還有經濟、甚至可以說飯碗的原因：


香港93%的本地生產總值、接近90%的就業來自服務業。這即是說，在每年的高中和大專畢業生中，大概有八九成人會在這個或那個服務行業搵工；香港在國際上的競爭力，基本上就是我們的服務人員的競爭力。


出色的服務人員，除了專業技術知識和能力之外，還有一個不可缺少的條件，就是適當品格和道德修養。所以說，道德和公民教育與香港今後的經濟發展和就業攸關。


道德和公民教育 關係經濟發展

前文曾提到，工業產品的產地與使用地點是分開的，可能天各一方，相距萬里。因此，製造廠的人員與產品的用戶根本毫無關係，後者的滿意或不滿只針對產品或者售貨員，不是負責生產的工人。從工廠的領導與管理的角度來看，工人的品格、道德價值、情緒，以及與管理層之間的關係等因素，對產品的質量和銷量都沒有或極少影響，可以忽略。


服務業卻不一樣，執行和享用是同時同地，一般更是面對面地進行的；顧客對服務的評價基本上就是對服務員的評價。我認為，除了一般所說的商業價值鏈之外，服務業還有一條建立在顧客和服務員之間、服務團隊成員之間、各層人員之間及員工與老闆之間的道德價值鏈。這價值鏈所產生的價值，隨利益相關者（stakeholders）的互信程度，以及就其他品格和道德質素的相互評價而有所增減。


服務業道德要求 遠高於工業

因此，服務業的管理和領導要衡量的不但是服務人員的技術能力，還包括他們對人的態度、溝通能力、行為、職業操守、可信賴的程度等個人品格和道德因素。反過來，領導和管理人員要贏取下屬的信心，光靠技術能力服人是不夠的，他們的品格、行為、對人的關心程度等也必須足以產生道德公信力（moral authority），令別人覺得他們值得信賴和尊敬。


因為將就篇幅，上述的解釋不免簡略。不過，我相信其中道理不難明白，大家應該都知道「以身作則」，「其身不正，其令不行」。北宋思想家李覯話齋，「無德而官，則官不足以勸有德」，品德不好的領導，又怎可以令其他人有好的品德呢？


當然，今日服務業所要求的領導人品格和道德，不是什麼高風亮節，德配天地，但至少品行端正，有充分的操守——Peter Drucker 所說的「integrity of character」，能夠經常「排毒」，不讓自己感染不仁，不義、無禮、不智、不忠、無信等「道德病毒」。


品格和道德相關但不相同

順帶一提，品格和道德相關但並不相同，必須加以區分。這對人力資源的培訓和管理尤其重要，否則會有判錯症、落錯藥之虞。至於兩者的分別，且留待以後再討論。


無論品格教育還是道德教育，過去一直很少得到商學院的重視。我曾經問過其中一些教授，他們的回答大致上都是道德品格難以、甚至不可能教得好。可是，軍校不是可以把青年訓練成服從、守紀律、領導和面對死亡仍能夠不逃避的人嗎？當然，那是軍人品格，戰場上的道德；香港需要的是適合在服務業發展的品格，除了懂得自律之外，還要有獨立、批判性思考的能力，關心他人和環境，一定的自發和領導能力等等。


教道德品格的確是不容易的，正因為如此，必須慎重其事，由課程、方法、教材、師資、其他配套資源，都應該盡量按實際情况和發展目標調研、考慮清楚。下一篇文我們會討論香港學校的德育課程。


（系列之七）

（文章標題乃編者所擬）

鍾普洋教博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