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愈短評分愈高 老實工作卻被責罵」

【明報專訊】「為什麼香港社會矛盾如此糟糕？貧富懸殊、地產霸權、政府政策連年失誤？因為他們一直用大堆假的統計數據去做規劃！」統計處助理外勤統計主任A小姐聲言，該部門之所以出現問卷造假風氣，元兇是實施了14年的time-log sheet（工作記錄表）制度，它迫使統計員為提高效率，罔顧調查準確度，造成長期制度性腐敗，「我也覺得我們很無恥，浪費公帑！但，是什麼令這群人變成這樣的？」

工作記錄表制度被指「元兇」

1998年11月公布的審計報告發現，部分統計處外勤統計員有虛報調查方法的情况，該部門遂引入工作記錄表系統。A小姐向本報提供填寫記錄表的指引及樣本，顯示統計員預約訪問、前往工作地點、問卷調查、電話訪問、午膳、上廁所等，時時刻刻的活動都要填報，甚至連假期什麼時候吃飯也要填上。


另一助理外勤統計主任B小姐稱，這套監察制度近年逐漸變為衡工量值、評核工作表現的指標，完成問卷時間愈短，員工分數愈高。她曾因記錄表被上司為難，質疑她訪問時間過長，「他們會責問一些同事﹕為何別人只用10分鐘即完成問卷，你要用20分鐘？」她說，為應付嚴苛的記錄表，許多統計員開始集體造假。


A小姐指出，如果有點良心的，還會認真問些問題，沒良心的，就直接全部造假。有人開始時會堅持盡責，但半年後就屈服了。「當你老實工作，卻被責罵，造假虛報，卻會升職，你會怎麼選擇？」自言有犯罪感的A小姐說﹕「明明有100個窮人、失業者要處理，許多統計員卻造假說只有幾十個，剩下那些，誰拿資源去幫他們？其實我們做這些事，明明是在連累香港！」


最後選擇站出來揭發惡行的A小姐承認，很少同事是「乾淨」的，「我也不是九貞烈女，也會省略幾條問題，都覺得自己很無恥」，但不會像某些人般大量「偷雞」，「那太過分！」

律師﹕或犯欺詐公職行為失當

大律師陸偉雄指出，身為公務員的統計處統計員，若在做問卷時省略提問，甚至「作」答案，情况有點類似早前有懲教署職員瀆職替釋囚驗尿造假，有可能干犯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最高刑罰為監禁7年；除此之外，造假也可構成欺詐罪，最高刑罰為監禁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