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只不過是平常沒機會,相信不少人拿起筆,都發現原來自己會畫畫。
然而什麼叫做會?準則何在?其實都不要緊。
反正畫得好或不好,都沒人在意。
香港地,畫畫不能換飯吃。然而,為了這口飯,我們放棄了多少?
很多人對藝術嗤之以鼻。
畫作的確不能變麵包,但至少可以粉飾家居,使人的心安定下來,而且畫的過程中,已經成就了本身的意義。
到Dora舒適的家中作客,似偷得浮生半日閒。不只我作如是觀,連碰巧前來維修冷氣的先生都讚:「小姐家裏的飾品,真美!」藍領叔叔好眼光!
不是藝術家 公餘認真畫畫寫作
Dora的生活其實一如大部分香港人,雖然從小喜歡畫畫,但從沒立志要發展成事業。她念書時選修文學,畢業後教書,十年了,仍在教,問題或許出在六年前她去的一趟西班牙。那整個月,她走了中古世紀朝聖之路,由東岸走到西岸,大概是悟到些什麼,回港後作出改變:「我認真思考有什麼是我真正想做的,希望調節生活節奏。」因喜歡文學,Dora一直有寫作,如英文故事或兒童書,但沒想過要將之變成謀生伎倆,拾起畫筆的方式也很隨性,只不過是到畫室去學油畫。
雖試着撇清藝術家名銜,卻並不因她目睹藝術在港的現况:「沒多少人將繪畫當成藝術,很多人覺得只是消遣,或將之想像成頹廢年輕人不肯工作的藉口,過着潦倒生活。」她笑:「我不是藝術家,一樣要上班,只是有空時會畫畫寫作。」細問之下,原來她現職補習老師,雖不用天天工作,但連備課的時間,一周也要工作四天,餘下兩天創作,一天休息。她的起居室共兩層,上面一大個角落闢作畫室,認真對待自己的興趣。
身邊什麼東西可做畫布?
「可能畫畫的束縛相對少一點,因我是念文學出身,寫作時知道有一個模式,怎麼寫才算好、才夠工整,連教書都可能要有結構!」但因為沒修讀過藝術,相對而言沒包袱,「畫畫容我舒適地表達自己,我沒想過要放棄或堅持,只想每天撥少少時間去做這件事」。一切隨心是她的寫照,不論是題材抑或物料:「我買畫布,好多時去大陸買便宜的,某天畫布都用光,又沒時間北上,我試着發現身邊有什麼東西可以畫。」她隨手取起酒樽,發現顏料乾後又不脫色,便一路畫下去。
她居住的離島上多外籍人士居住,鄰居每發現有酒樽,都會通報:「這是香港一宗慘事,沒有回收玻璃樽的渠道,別人一知道我需要用便源源不絕提供,大家都不想浪費,但我收到太多,多到要不完。」
畫了約一百五十個酒樽後,Dora最近緩下來,重回畫布的懷抱,卻不安分於米白的麻料,貼上了破牛仔褲。「我無論做人或畫畫,情况都一樣,要是我手中欠什麼,手邊有什麼便用什麼。」因此,當她有次畫錯了,不知怎救回,便索性剪剪貼貼,以藍褲布料遮醜,成為另一種風格。
「一來居住的環境不方便,不是什麼都買到;二來我慳;三來,每當一件物件未完全發揮用處,我會不捨得丟。這跟我教小朋友一樣,我覺得每個小朋友都有潛能是未被發掘的。一件事可能於某階段失去作用,但要是轉一轉,便又有用了,這可能是我對人或做人的態度。」
手的勞動﹕洗衫還是按掣?
喜歡動手料理生活的Dora,跟我分享生活點滴時,將手的勞動分成兩種,「未搬來前,沒洗衣機,用手洗衫洗了幾年,但新居上手屋主留下了一台洗衣機,洗衫時不禁覺得,點解洗衫咁易?按掣便可」。她承認機器為生活帶來的方便,但另一些事情,她寧願自己做:「像煮食,有更多創作空間,材料的運用、調味都可變化,過程令我開心,我喜歡測試心到,究竟手到不到?能不能把想像實踐出來?」她謙說自己未很清楚自己想過怎樣的生活,「我與其他人的相異之處,可能在於我了解有什麼自己做不來」。如於職場往上爬、買樓或結婚,她都為選擇了這些的人高興,卻很清楚:「若要為生活做些違背自己的事,最終沒太大耐性維持太久。我之前試過,如果個心唔喺到,很難。」由是,她在生活中試着獲得平衡。
文、圖 饒雙宜
編輯 李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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