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五﹕灰色民主與金色妥協

【明報專訊】波蘭思想家米奇尼克曾說，民主不是黑色也不是紅色，民主是灰色的，而妥協是金色的。


東歐劇變後的波蘭經濟危機不斷，執政黨與反對黨相互攻擊，甚至暴力對抗，不肯妥協回到圓桌。米奇尼克認為，如果民間社會採取暴力，就會激起政府暴力，最後的結果是內戰。作為一個反對派，米奇尼克格外強調非暴力，甚至認為應盡一切可能找到與當權者的共同點。


回到當前的香港，灰色民主與金色妥協的政治命題，亦有它的現實意義。


近年來香港街頭政治有氾濫的趨勢，一些激烈甚至暴力的抗議形式不斷產生。香港政壇呈現極端的兩極化，雙方難以溝通，中間派愈來愈少。這樣緊張的政治氛圍中，一件小事都可以隨時政治化，點燃無窮憤怒。而在普選即將到來之前，如此缺乏共識的情勢令人不安。


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主任委員喬曉陽在此前發出代表中央精神的講話，再次引爆香港輿論。筆者以為，這一講話看似警告、劃清底線，但其實有重要的勸促各方妥協的內涵。


所謂「不與中央對抗」，喬曉陽指是「不能企圖推翻中國共產黨領導、改變國家主體實行社會主義制度」。除此，只要是「為國家好怎麼批評都允許」（喬曉陽語）。這表明，在「一國兩制」這個大屋頂下，只要是「為國家好」，可討論的空間還很大。


港府對泛民 要把對話放第一位

喬曉陽說，提名委員會組成主要參照選舉委員會，而在具體組成和規模上可以有適當的調整空間。很明顯，這個適當的調整空間，就是對話的空間。而普選候選人的提名程式，則是當前最能夠凝聚共識的「模糊地帶」，如果各方能夠拿出誠意心平氣和地討論問題，那麼還有廣泛的對話時間與空間。


正如米奇尼克所說，人們在經歷民主政治後必然會發現，民主不可能是金色的。香港的政改也一樣。所以，不如盡早擺脫玫瑰色的幻想，思考如何在可能的範圍內，爭取最大的公約數。


至於一些民主派人士所擔心的，是否進行對話就是承認中央給出的前提，或者是否只有先承認前提才能進行對話，這種猶豫固然情有可原，但2017迫在眉睫，各方都應該為推動對話「解放思想」，保證對話時間的足夠充裕。


為此，泛民有必要減少過於激烈、直接對抗中央的街頭行動，為對話創造條件；港府也需要改變過去對泛民的姿態，把對話放在第一位；已經有式微迹象的中間政黨則應積極參與搭建「大和解」平台，重新設定自身角色。


事實上，如果因為普選導致香港社會混亂的情勢更加激化，最後可能多方都是輸家。相反，一個灰色的結果，會更有利於凝聚中央與特區的共識，凝聚香港各階層的共識。唯此，才是香港民主與政制的進步而非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