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安倍晉三一再強調，需要同時控制參眾兩院，才能有力推行各種改革，而今次參議院選舉其中一個焦點，便是安倍能否把握選後強勢，徹底推動被稱為安倍經濟學「第三箭」的「經濟增長戰略」，當中重點是改革日本勞動市場。不過，有日本問題專家向本報指出，安倍政府的真正難關不是法律規限，而是社會傳統或企業文化的反彈。
修法放寬裁員不利通脹
安倍政府為令勞動市場更有彈性，表明欲修改相關法律，放寬裁員門檻，令企業有更大餘地革除冗員，減輕財政負擔，從而可以將資源撥給更有能力的員工，加強競爭力。問題是這點知易行難。路透社日前報道，IBM日本分部去年換上歷來首名外籍總裁後即推新政：員工以工作表現定去留。此裁減冗員招數在外國很普遍，在日本卻少見。結果新官上任不出數月，公司便一口氣炒了廿多名表現欠佳的員工，其中5人入稟法院控告前東家「非法中止合約」，成為輿論焦點，也被視為安倍勞動市場改革可否成功的一大考驗。
事實上，不少大企業皆認可安倍的勞動市場改革，但反對者質疑安倍提案的時機不當，認為此舉只會令許多中年高薪的一家之主淪為失業大軍，恐會弄巧反拙，令刺激消費和通脹的經濟目標難以實現。但職業介紹公司Pasona主席南部靖立指出，倘若日本勞動市場更有彈性，大企業的資深僱員便有望流入小型或自行創業，帶動新興工業發展，創造更多就業職位。
日企慣行「終身聘任制」
香港嶺南大學政治學系教授畢傑志（Brian Bridges）向本報指出，安倍推動改革的關鍵是說服民眾接受結構性改革，故最大難關始終是社會文化的抵制。他形容日本社會不傾向大動手術式的改革，只是忍受了廿多年經濟低迷後，不少日本民眾已明白這次改革勢在必行，問題是「他們原則上同意改革，需要轉變思維和做事方式，但實際上（本身）受到影響時便會較抗拒」。
勞動市場改革正是例子。畢傑志形容日本企業文化講求有責任照顧員工，不輕言「炒人」，變相實行「終身聘任制」。私人投資企業KKR日本分部總裁蓑田秀策便坦言，日企難主動作出大改變，「你如何告訴一個做公司做了三、四十年的同事，因表現轉差要走人呢？」
畢傑志指出，自1990年代國內經濟轉頹以來，日企革退員工的例子開始出現，但始終是少數，「照顧員工一世」的觀念在不少日企依然根深柢固，不是修改相關法律就能扭轉，這點正是安倍「第三箭」的重要阻力。他笑說：「難道你能透過改變法律來改變（整個社會的）思維嗎？」
明報記者 周宏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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