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知識產權 轉型升級關鍵

【明報專訊】在世貿組織（WTO）的框架裏，中國有大量勞動力在出口加工部門獲得了就業機會，直接融入了世界經濟體系；還有大量勞動力在為出口提供支援的部門獲得了就業機會，間接融入了世界經濟體系。中國加入WTO的最重要效果是讓中國的廉價勞動力優勢得以充分發揮，推動了中國經濟長達十年的快速增長。我們可以把這個好處稱為「開放紅利」。


中國高技術勞動大軍 潛力待釋放

如今，加入WTO的「紅利」已經釋放殆盡。中國經濟已經接近劉易斯拐點（即低技術的廉價勞動力消耗殆盡，工資水平即將快速上升），低技術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即將喪失競爭力。外部失衡導致的人民幣快速升值，加快了低技術產業失去競爭力的進程。


「上帝每關上一扇門，就會打開一扇窗」。就在喪失廉價低端勞動力優勢同時，另一個優勢正在積累。幾乎與加入WTO同時開始實施的「高校擴招」政策讓很多年輕人獲得了進大學的機會，為中國預備了一支龐大的高技術勞動力大軍。這支大軍足以支撐中國的技術升級，按時目前還沒有發揮出這個潛力。不少大學畢業生甚至沒有獲得應有的報酬，拿着和農民工相當的工資。


中國現在面臨的問題是如何釋出這個潛力。如果讓這支龐大的勞動力大軍從unskilled labours變成skilled workers，中國經濟將再次釋放出龐大的「紅利」，下一個十年的可持續增長將大有希望，中國有可能避免所謂「中等收入陷阱（middle-income trap）」。避免這一陷阱是中國政府期望實現的政策目標。


自身創新決定成敗 須體制改革配合

勞動力大軍的轉型升級必須和產業的轉型升級同時發生。這兩個轉型升級必須要有知識產權保護、政府稅制、土地制度改革等體制進步作支撐。


對於一個處於經濟起飛早期的經濟體來說，盜版有可能對自己有利。「窮」國沒有多少自主知識產權值得保護，盜版幾乎不會傷害本國利益，只會讓本國獲益。但是，對於一個已經實現經濟起飛、需要推進增長方式轉型升級的經濟體來說，本國自身的創新能力是決定轉型升級成敗的關鍵因素；而盜版是對創新的致命打擊。


「保護知識產權」問題考驗決策者促進轉型升級的決心。保護盜版能夠保護低技術含量的廠商，但也會抑制高技術廠商誕生。打擊盜版可以促進高技術廠商萌芽，但也會讓一批正在盜版的廠商倒閉。


改稅制損地方收入 彰顯中央決心

「打擊盜版、保護知識產權」的政策可以彰顯決策者促進轉型升級的決心。對外部觀察者來說，決策者的真實想法是一個難以觀察的「黑箱」。「是否保護知識產權」是一張試紙，能夠顯示決策者的真實願望。如果決策者顯示出保護知識產權的決心，本土企業將加大知識產權的投資，從而促進轉型。


經濟轉型升級對政府稅制也是一個考驗。按照現在的稅制，經濟轉型升級有可能導致政府（尤其是地方政府）稅收下降。這自然會打擊政府促進轉型的動力。如何改革稅制，讓稅收適應經濟轉型升級，是必須盡快解決的問題。如何限制政府的權力，減少對經濟的干預，也是改革的應有議題。


從長期來看，中國經濟增長仍有很大潛力。但是潛力（紅利）能否釋放出來，取決於體制因素能否及時改變。改變的機會並不永遠存在。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墜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性仍然存在。習李這一屆非常關鍵。


吳慶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金融所 銀行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