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來自敘利亞與利比亞的難民，由每日幾百人，暴升至近萬人湧入歐洲。難民潮問題已使歐盟不能不正視。基於人道理由，加上兩國的內戰短期內都不會停止，難民當然不能遣返原地。所以如何在歐盟境內處理難民潮，成為歐羅危機後最急切的共同事務。按現時歐盟各成員國處理難民的態度，大概可以分為3類。第一類是東歐國家，經濟尚在發展，只願負擔小量難民。第二類是以德國為首的西歐已發展國家，願意加大難民配額，承擔大量難民。第三類是英國，不願承擔難民之餘，責難歐盟難民政策，甚至加強脫離歐盟之勢，直接撇除收容難民責任。
歐盟設限 於事無補
雖然我們不知尚有多少難民，很大可能是數以萬計，但成員國又是否有能力接收所有難民？是否應設有數量限制？其實凡是民主國家，必然視保護人權為首要任務。所以縱使是非國民有難，民主國家都必然有最低限度責任，保護難民的生命。既然歐盟成員國都是民主國家，根本不可能遣返難民回原地送死，也不可能敷衍了事已來到歐盟的難民。就算歐盟設限，到時再有難民逃至歐洲，是否可以不理他們生死？由於歐盟的保護人權原則，根本不可能對難民見死不救。所以設限也是於事無補。然而，觀乎各成員國面對處理大量難民躊躇不決的態度，再次說明歐盟需要進一步政治整合，要有統一的政策，否則不能完整處理歐洲的共同事務。
其實按歐盟現時的人口只有5億左右，其實接收幾十萬難民不會是大問題，最多只是基建、住屋、學額等社會資源未必能及時應付而已。而且從經濟發展角度看，增加人口對歐洲絕對有利。以德國為例，現時人口8200多萬，其出生率為全球最低的國家。按德國政府評估，勞動人口在未來10年後大減10%，供養老人的負擔必然大增。收容難民正好可以解決勞動人口不足問題。我們也因而明白，為何德國總理默克爾這麼豪氣，承諾收容80多萬難民。
資源分配尚其次 關鍵是文化問題
但如果我們以為，德國收容難民只是經濟計算的結果，這也太低估德國的人權道義，因為收容難民後德國會產生更多的社會問題。需知道，敘利亞與利比亞的難民絕大多數是伊斯蘭教徒。收容80多萬伊斯蘭難民，也即擴大伊斯蘭文化在德國的勢力。這正好為德國右翼如Pegida這類反伊斯蘭組織提供藉口，增加德國民眾對伊斯蘭文化擴張的恐懼感。這樣便有利德國右翼組織累積政治資本，進一步推動反伊斯蘭運動。雖然德國政府收容80多萬伊斯蘭難民會有上述的政治後果，但仍然堅持，足以證明德國政府仍有道義，承擔解決人道危機的責任。
由此我們也明白，如果歐盟成員國收容大批伊斯蘭難民後，資源分配問題尚其次，關鍵是已有的文化整合問題將會惡化。這種文化整合問題並非單純是西方基督教與東方伊斯蘭的地區文化衝突，而是前現代與現代文化的衝突。伊斯蘭的宗教文化很大程度仍維持於前現代階段，甚至極力抗拒現代文化的人權、自由、平等等普世價值，例如伊斯蘭教在男女平權問題便顯得躊躇不決。所以收容難民最重要的問題，是伊斯蘭文化如何現代化，與現代文化重新整合。但觀乎歐盟各國的文化政策，似乎仍未找到方法處理文化整合問題；成員國之間尚未有一致的理念，只是以應付心態面對文化衝突。所以歐洲難民潮也促使歐盟面對文化整合，未嘗不是解決問題的契機。
然而，如果要解決是次難民潮，敘利亞與利比亞內戰非結束不可。特別是敘利亞，除了內戰，還有伊斯蘭國大肆侵略。歐盟之前對出兵之事一直猶豫不決，最後給機會伊斯蘭國坐大。合理解決之道，除了收容難民，就是歐盟要派兵處理內戰與伊斯蘭國，解決是次國際人道災難。
作者是旅德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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