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濤：為什麼將李嘉誠拉下神壇

【明報專訊】從9月12日新華社旗下智庫網頁的〈別讓李嘉誠跑了〉，到9月30日《人民日報》旗下《環球時報》社論〈內地輿論對李嘉誠去神化，但無敵視〉，18天內官媒至少發表7篇針對李嘉誠「撤資」的評論，當中以批評為主，而同情理解的也是要說明中國經濟實力強大，對李氏撤資毋須過慮的「與其挽留不如目送」。


這是30多年來，中國傳媒首次密集的負評李嘉誠，背後沒最高層授意是絕不可能的。李嘉誠絕非「一介小商人」，而是港商代表，更是中共「重商主義」價值的象徵人物。


改革開放後，中共原有意識形態破產，同時沒生出令人信服的新理論，只能以利益換取支持，保住政權合法性。因此，維持經濟高速增長就成為事關中共政權生死的要務，為此中共不擇手段，甚至不惜鼓吹「一切向錢看」，李嘉誠正是這種實用主義價值的「圖騰」。彼時，各省市爭相拉攏他來投資，並以他作為招商引資金漆招牌，說明當地投資環境何其理想。


去年「佔中」首次被官方喉舌點名前，李嘉誠都被捧在高高的神壇上，接受萬民膜拜；他在中國所到之處，都受到最高規格接待，鄧小平、江澤民主政時也是中南海常客貴賓，放眼全球有哪個商人獲此禮遇？

如今，正如環球時報社論所講，這是「一個『去神化』的過程」。為什麼要「去神化」？其一，習近平與他並無私交，主政福建、浙江、上海等地時並沒得李氏之助，且李氏與江澤民關係密切，而江習之爭趨白熱化自會波及李氏。其二，國力日增之下，對外資依賴日減，而習近平更相信國家力量並敵視民企及外資，李氏作為代表人物自然首當其衝。其三，全國造神運動正在吹捧習近平這尊「神」，李嘉誠等「神」自要讓路。


李嘉誠可以不寒而慄和深感遺憾，但這已是新常態——把他看成「逐利第一」的商人而非「愛國愛港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