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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陣:星港攜手 超級中轉 / 文︰胡逸山長青網文章

2015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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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5年11月17日 06:35
2015年11月17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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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台灣海峽兩岸領導人在新加坡舉行的史無前例會面成功落幕後,新加坡當地以至東南亞各地的好一些輿論,咸認為新加坡作為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的所謂「超級中轉站」,是再適合不過了。而近月以來,我也聽說香港同樣的也在爭取成為「一帶一路」的超級中轉站。如此的兩個說法,不期然的讓人再次重溫一個業已糾纏了多年的老問題,即究竟星港兩地是在玩着相互競爭、此消彼長的遊戲,抑或是能夠相互兼容共榮呢?


兩顆明珠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坦白說,我是傾向於後一種意見的。這一點,當然與我對歷史的懷舊情懷大有關係。新加坡的現代「開埠」起源於英國人在19世紀20年代的佔領,而香港也在約20年後的第一次鴉片戰爭後被割讓給英國人。在兩地皆長達100多年的殖民歷史裏,星港皆成為大英帝國在蘇彝士運河以東的兩顆明珠。這兩座國際大都會,一座面向底蘊深厚的神州大地,一座面向物產豐饒的東南亞,當年都吸引了多少冒險家來發展事業啊!


香港的華洋雜處,發展出了它獨特的在地文化,具體如飲食方面茶餐廳裏的羅宋湯、瑞士雞翼、餐蛋即食麵等,都是讓我一面寫一面猛吞口水的。而新加坡的文化組成則更為複雜,除了華人與洋人外,還有印度人、馬來人、歐亞人等為數皆不少,故形成其獨特的所謂「娘惹」(nyonya,或稱peranakan)文化,在飲食上的酸甜苦辣,多多少少都包涵了各族的元素。不過,當然所謂的「星洲炒米」可是地道的香港發明,不外是米粉加入咖喱粉來炒吧?而我們東南亞人從小所吃的「香港芥蘭」,應該也是虛有其表,試問香港哪還有地方能拿來種菜啊?不過,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星港兩地的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特點。


星港兩地的交往在近代以來當然也是極為密切的。不知大家有到過虎豹別墅嗎?其實在新加坡也有一座虎豹別墅,這兩大「樂園」在當年可都是旅遊必到的大景點啊。彼等皆為當年生意橫跨星港以至東南亞各地的已故「萬金油大王」胡文虎所建。當然,隨着時代的變遷,這兩座虎豹別墅可能都愈趨沒落,甚至關門大吉了。而萬金油這搽了在額頭據說會提神醒腦的玩意兒,現代年輕人可能也不再知道它的存在了。


不過大名鼎鼎的已故影業大亨邵逸夫爵士大家總還記得吧?邵氏電影公司半個多世紀以來的各部膾炙人口的電影,還有後來由邵爵士入股的香港無綫電視的連續劇,陪伴了無論是星、港、東南亞以至全世界多少代華人的成長。其中我的勉強還算可以的廣東話,除了籍貫是廣東的媽媽從小的循循善誘外,常「煲」港劇港電影也功不可沒!但大家可能有所不知,六叔當年也還是在新加坡與馬來亞先啓動其電影事業的,後來才赴港更上一層樓的做起來。而且邵氏當年在新加坡期間,所拍的也不止是中文電影,甚至還有馬來語的電影。曾被馬來西亞官方力推為國家文化形象代表的已故馬來巨星P. Ramlee,當年也是被邵氏一手發掘出來的,而且所拍影片幾乎都是印度導演掌鏡,「邵氏出品,必屬佳品」。


更近代以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中英簽訂關於香港前途的聯合聲明以後,大批香港人,尤其是從中國大陸來港的,特別是經歷過內地文化大革命洗禮的,基於衆所周知的原因,皆紛紛選擇移民海外。加拿大毫無疑問是彼等的首選移民目的地,但為數不少的,也選擇移民新加坡去落腳。我就有好一些親戚,新加坡出生、印尼長大,印尼排華時「回」(嚴格上來說不應是「回」,而是「去」才對,因彼等非中國出生,不過大難臨頭也顧不得什麼字眼偏差了,總之能逃出印尼就對了)中國去,不巧就遇上文化大革命。彼等有實實在在的海外背景,在那瘋狂的大環境裏,肯定就糟糕了,才剛脫離了排華的魔爪,幾乎馬上就陷入被殘酷批鬥的深淵,彼等對此種坎坷人生的深惡痛絕,可想而知。所以,一聽到香港即將回歸,什麼「一國兩制」也聽不下去,趕快再次移民在彼等眼中可是頭等大事啊。在今天的新加坡,與這些親戚們交流,問彼等有無後悔當年的決定,大家異口同聲的都說生活過得還可以,混混沌沌也就一生了!


殖民帶來優良傳統 必須維持

而搞殖民向來有一手的英國人,也的確為星港兩地帶來許多優良的傳統。我常掛在嘴邊的法制社會即為一例。經過多年的英殖民治理,星港兩地皆從關係掛帥、法律排後的所在,進化為講法守法的現代進步社會。此種法治精神,也讓世界各地的商人,更樂意與新加坡和香港做生意,因為各種投資合作,相對地在法律上受到更完善的保障。


另外,英國人打造的有效率文官治理制度,造就了公共政策的融會貫通,在很大程度上也奠定了星港兩地的繁榮穩定。至於星港兩地皆在國際上聞名遐邇的廉潔,雖不能完全歸功於英殖民政府,但肯定也是建立在前兩項優良傳統,即法治社會與文官制度的強大基礎上。


還有一項必須強調的,當然是英國人在星港留下的起碼社會精英大多以英語來溝通,而教育上也以英文為主的優良傳統。拋開各種民族情緒,客觀地來說,不管我們喜不喜歡,英語的確是國際上通用的工作語言。在當下要與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與其他不同文化有所交往,英語的學習與應用是萬萬不可或缺的。而星港兩地在這方面相對於世界其他地方,都有與生俱來的優勢。


我在本文較早時提到星港兩地的多元文化,不外是要表達,星港兩地其實都具有作為「一帶一路」中轉站的其中一大要素。衆所周知,「一帶一路」所牽涉的,不止是中國與東南亞各地的交往,而是會一路延伸到包括印度、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孟加拉等國的南亞,形勢仍然險峻的中東,以及尚待開發的東非。星港兩地不但多年以來與這些地區的商業往來皆已頗為頻密,而且自身的多元文化實踐也意味着與這些地區交往時不會產生太大隔膜或甚至文化衝突等,再加上星港又有與中國相似的中華文化背景,所以作為中國與這些地區溝通合作的有效橋樑,就更為得心應手了。


當然,新加坡與香港皆為世上首屈一指的金融中心與物流聚散地,無論在服務的提供或物資的運作方面,皆有豐厚的經驗與不斷的創新,在「一帶一路」的具體操作裏,都讓人更具信心,也更樂意合作。至於星港之間是否就必然只選其一作為「超級中轉站」呢?那倒未必,如從上述的幾位叱咤本區域風雲的大亨當年橫跨星港的事業發展來看,星港兩地在經貿往來方面絕對是可以相輔相成,而未必要鬥個你死我活的。


但我覺得最為重要的還是,星港兩地無論是要當「超級中轉站」,或只是維持彼等的世界大都會地位,都必須從維持以及發揚彼等上述的優良傳統,如法治的社會、有效的文官、廉潔的政府,還有堅持把握高水平的英語能力等,方為上策。


胡逸山

馬來西亞首相前政治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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