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森﹕「七一」10年 改變了什麼？

【明報專訊】對不少香港人來說，10年前，是他們的第一次。我們一家人，抱着5歲的小女兒，拖着9歲的大女兒，頂着歹毒的太陽，身水身汗，走完民主大道4公里。接着幾年，我們都有上街，有時更不止一年一次，跟不少香港人一樣，我們都有着同樣疑問：香港的民主，10年來差不多原地踏步，人權自由甚至急速倒退，上街有用嗎？上街真的可以改變什麼嗎？我做新聞和評論，知道更快更多，這些疑問，比一般人更強烈。


一晃10年，大女兒已經19歲，上了大學，小女兒也在暑假後升高中。年輕人，要自主，每年七一，雖然未必一定和我們一起，她們有自己的圈子，但都不約而同加入遊行的行列。


如果問，「七一」10年，改變了什麼？最明顯的，是年輕人的集體醒覺。10年前，記得有80後廿歲出頭的「七一人民批」，還有聲勢不少頗受注目的中學生聯盟，但無論能量和影響，與10年後的學民思潮都無法相比。學民思潮因反國教而冒起，今天已全面投入不同社會議題，主打政制改革運動，更是遍地開花，全港中學大學都有他們的成員。學生運動，打破傳統，發軔和推動來自中學生，使我們看見了香港民主的希望。


本地中產對爭取民主的決心，比10年前更大。「佔領中環」，由與內地學術界關係極好，曾進入中聯辦商談政改的溫和學者發動。他們提出公民抗命的主張，讓愛與和平佔領中環，溫柔而激進，耐心而不暴烈，按部就班，逐漸凝聚龐大力量。建制全面動員出力打壓，急於消滅於萌芽狀態，也無法阻止佔中力量的極速增長。更值得注意的是，加入核心成為「佔中死士」，不只有理想主義學者，還有行事從來謹小慎微的專業人士，更有被視為「唯利是圖」的中環人，這樣的組合，說明中產階級已經極度不滿，不再計較個人損失而徹底豁出去，佔中運動在中產圈子的影響力還在擴散，中產集體動員，非同小可，中產覺醒，不能不說是「七一」10年的成果。


公民社會覺醒 清晰而明顯

無論是為了「七一」遊行降溫，還是說了真心話，連日來一些有分量有水平的建制派頭面人物，都不約而同的說了一些人話，異口同聲說香港政改問題要向前走，制度不改，誰上台也難以管治。雖然他們的政改終點、時間表和路線圖，與一般市民的理想和要求還有一段距離，改革的方向或許並不一致，但感到香港「政治氣氛幾翳焗」「政府能量捉襟見肘」，這些局內人的親身感受，與民主派和學者的分析相當一致。近幾年，雖然中央政府愈走愈左，視所有反對聲音為對抗者甚至敵人，但「七一」10年，香港往何處去，對建制有識之士不無衝擊，也有相當啟示作用。


「七一」10年 改變了什麼？公民社會的覺醒，清晰而明顯。上街有用嗎？理性分析社會的微妙變化，自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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