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有一款古舊電梯非常有趣。沒有門，只靠感覺抓住最佳時間上落，最多只可以兩個人乘搭。人們搭這電梯從不看手機，只專注當下——它叫Paternoster（帕特諾斯特電梯）。
Wolfgang Flemming是住在德國漢堡的60歲老人，他熱愛這款電梯，記得小時候第一次坐Paternoster的情景——那是他祖父工作的地方，電梯門外仍未裝上門框， 「一不小心就會掉下3米的地台下。」他咧嘴而笑，眼睛閃爍得像個3歲小孩，「自此之後，我迷上了它。」
如念珠運轉 消防教官係fans
Paternoster是拉丁文「我們的天父」的意思，早見於1870年代，在英國首次建造時只為載貨。Paternoster結構像單車鏈條一樣，兩面對角建造對稱的箱子載人，讓箱子平行運轉，而鏈子運轉時與天主教徒祈禱用的玫瑰念珠（pater noster）相似，因而得名。Wolfgang Flemming說，Paternoster在當時大受歡迎，因為舊時載人電梯不如現在普及，須由經過訓練的人員來掌控，而Paternoster可以自由上落，不需任何操作，非常方便，漸漸由載貨轉為載人。
Wolfgang Flemming帶我們到德國漢堡，看其中一架保留得最漂亮的Paternoster。它位於辦公室Laeisz-Hof之內，乘坐電梯向外望，仍可看到保留了18世紀建築風格的中庭、鐵欄、柱子。
他邊乘坐電梯，邊笑說自己本來是個在消防局教化學和生物學的教官。10多年前，他在網上看到大學生研究Paternoster的論文，並開設了網站，但後來論文完成後再沒有更新。他承接學生的網站，繼續更新名單。閒暇時他愛到歐洲其他地方搜羅Paternoster的蹤迹，網站名單迄今已有超過約350部電梯的紀錄，零星散落於英國、奧地利、匈牙利、荷蘭等地，德國保留最多，約有280部。「有些前Paternoster的製造商、政府官員和機械師看到我的網站，都會聯絡我，所以名單更新越來越多，我希望可以讓更多人尋找到Paternoster的蹤影。」他將蒐集Paternoster蹤迹的興趣形容為集郵一樣，歸根於小時候已經迷戀古舊物品。
危險曾禁用 民眾爭取保留
2015年德國政府曾欲禁止民眾使用Paternoster，但遭到強烈反對。Wolfgang Flemming說，德式思維事事講求標準和規則，但凡有危險的東西就想要禁止、拆掉，但2012年在荷蘭曾有老人因乘搭Paternoster發生意外而喪命，所以現時Paternoster旁邊已建有新式電梯予行動不便人士使用。在德國，民眾認為Paternoster象徵德國工業歷史的過程，應該要保存。
最終電梯因市民壓力得以保留，但電梯門前就豎立了指示牌，只有獲乘搭Paternoster許可證的人才可以使用，Wolfgang Flemming指向身後乘搭的途人笑說：「當然大家都不會理會。」訪問當日，我們在大樓電梯前，看到一班來自歐洲各地的旅客拖着行李，特意前來乘搭Paternoster，試試他的鬼馬之處。「當你乘坐的時候，過程像冒險一樣。只要我們專注每一步，這仍然是非常安全的。」Wolfgang Flemming覺得，能乘坐運行過百年的電梯本已是件有趣之事，每部電梯前面除寫有建造年份，也有廠商名字，方便定期維修。
Paternoster早已成為景點，走出辦公室，看到附近一對老夫婦，我問他們想乘坐Paternoster嗎？拿着柺杖的丈夫行動稍有不便，但兩口子爽朗回答一句Why not？「世上危險事情多的是，難道要全部禁止嗎？」他們說年輕時，住的地方建有Paternoster，以前經常乘搭，今日即使拄着柺杖，只要專注當下，一樣可以。
「人們喜歡Paternoster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我們全神貫注走入電梯，它就好像帶你走入第二個時空一樣。」Wolfgang Flemming說。的確，乘坐Paternoster，忽然醒覺自己有多久沒有按着手機邊走邊看，不只古舊，專注當下一刻已夠吸引。
Laeisz-Hof
Trostbrücke 1, 20457 Hamburg
Travel Memo
機票：香港來回紐倫堡不設直航，旅客可於法蘭克福轉乘火車到紐倫堡和德國南部小鎮，或轉乘內陸機前往漢堡。香港來回法蘭克福機票，連稅約4,700港元起。
簽證：持特區護照或BNO均毋須簽證，可停留3個月
滙率：1歐元約兌8.94港元
鳴謝：德國國家旅遊局 https://www.germany.travel/
記者：袁志敏
攝影：許先煜
2024年02月17日 0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