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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週刊:帶我走出來長青網文章

2019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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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9年03月18日 14:35
2019年03月18日 14:35
新聞類別
港聞
詳情#
【蘋果日報】一群青年無聲無息地在社會中消失了,有人會記得他們嗎?
有學者估計香港有二至四萬個隱蔽青年,他們大部份時間留在家中、與外界沒有接觸,情況持續三個月或以上。學者甚至以「慢性自殺」形容隱蔽行為。
是甚麼令他們選擇隱蔽?他們想走出來嗎?誰可以扶他們一把?
撰文:官 琳
攝影:廖健昌
CASE 1阿謙︰返學肚痛 打工頭痛
一個青少年每天要打的仗不少,除了跟學業壓力搏鬥,還有朋輩關係、家庭問題,以及無數的內心掙扎,才能建立自我價值。一不小心踏了空,就會掉進情緒的萬丈深淵。
阿謙(化名)今年23歲,中三開始輟學,至今已經隱蔽八年。記者在社工轉介下接觸到他,透過WhatsApp與他交談數天,他才願意在家樓下接受訪問。最初他有些靦腆,不過很快便能與記者有講有笑。
阿謙記得小時候父親酗酒,更會出手打他母子倆。小學時期,父母離婚,媽媽患上抑鬱。不但被家庭問題困擾,阿謙亦因為讀寫障礙,成績欠佳。「好辛苦囉真係,夾硬返。返到去我又學唔到嘢,純粹坐喺度,畀人知我有返到學。」他亦經常成為同學的笑柄,令他日漸抗拒上學,「朝朝都唔想起身,一諗起返學就會緊張、肚痛。」一到中三,他終於「爆煲」,有一天上學之前在家大哭,家人帶他到醫院,發現他患上抑鬱及焦慮症,一度要留院。
出院後,阿謙就開始了足不出戶的生活,「享受呢種生活多過以前?都有啲㗎,起碼唔會咁辛苦。唔使理咁多壓力嘅嘢,可以做自己鍾意做嘅嘢。」
「鍾意做嘅嘢」,即是打機。
阿謙在隱蔽期間曾經斷斷續續在餐廳打工,但始終無法適應。「出席率唔夠、做嘢慢、記唔到啲嘢、最主要係身體情況好差,成日都頭痛。」一切又打回原形,「情緒又低落番,改變個動力又低番。」
即使阿謙比較享受隱蔽的生活,他一直沒有放棄改變,「周圍嘅壓力令我覺得唔改變嘅話自己好怪,即係同呢個社會有啲唔同、唔正常。」為甚麼要和其他人一樣?「生存囉。」現在不也是生存得好好的?「過多幾年未必㗎喇。」他知道隱蔽也終須有個期限,加上媽媽已經沒有工作,他開始感受到要「搵食」的壓力。
CASE 2 阿恒︰再咁落去死得
並非每個走入隱蔽的少年都像阿謙一樣經歷重重挫折,有時旁人無心說的一句話,已經足以將一個少年的自信心擊潰。
21歲的阿恒14歲開始隱蔽在家,兩年前在社工幫助下脫離了隱蔽生活,現成為麵包學徒。阿恒慢熱和寡言,談到隱蔽的原因,他認為是因為「對自己唔滿意」、「冇自信」。阿恒中一時出過水痘,難看的紅點滿佈雙手,加上有同學說他走路「趷吓趷吓」,令他非常在意。不善言辭的阿恒伸出手比劃着,「自信心慢慢落、落、落,跟住就冇再返學。」
一隱蔽就五年,他忽然厭倦了那種生活:「再咁落去真係死得㗎喇,咁點都要改變。」輾轉之下他被轉介到中華錫安傳道會,服務協調主任黎立顯花了兩年的時間,透過動物治療和輔導,陪着阿恒走出隱蔽,幫他找到一份穩定工作。
阿恒覺得脫離隱蔽沒有想像中難,只是「第一步通常諗得複雜啲。」那天,剛放工的阿恒,走在灣仔人來人往的街道、擠滿人的地鐵也從容不迫,不再害怕人群。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河川便消失不見,此刻他就是一個平凡不過的都市人。
CASE 3 村岡智子:陌生環境學會獨立
現時41歲的村岡智子(Satoko)嫁到了香港,剛成為母親的她為人開朗,但原來她曾經有八年時間隱蔽在家。她在小六時曾被欺凌,物品會常被藏在垃圾桶、廁所,有次甚至兩隻鞋都不見了,要赤腳走回家。
Satoko漸漸開始每天上學前都因為各種痛症無法起床。她強調,「不是我選擇留在家裏,而是我無法上學。」在互聯網尚未發達的年代,Satoko在家除了讀書就幾乎沒其他事可以做。19歲那年,她「奇蹟般地」考入大阪一間大專。當時她覺得「這是我最後能夠改變的機會」,於是她決定離開家鄉愛知縣,也遠離傷害自己的人和回憶,她漸漸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學會獨立,自然地重新走入社會。
學者黃蔚澄︰隱蔽係慢性自殺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副教授黃蔚澄2010年開始研究隱青現象,當時團隊估計香港有二萬到四萬名隱青。一直有研究自殺者及自殺者遺族議題的黃蔚澄,發現隱青家長和自殺者家長有很相似的感受:「佢哋好嬲,嬲個小朋友點解唔睬佢哋。佢哋會覺得好突然,點解個小朋友好地地,一升到中學就突然好似變咗另一個人。佢哋又會有種無力感,好似無論做乜嘢都幫唔到佢出嚟。」
「隱蔽係一個慢性自殺,所以家長嗰種痛唔係即刻痛,係慢慢痛,程度不停升,我覺得其實一樣咁慘。」
阿謙和阿恒的願望都很簡單:做一個普通人,正常地過生活。從家中走到社會,過程或多或少都需要人扶一把,不過要向他們伸出援手卻並非易事。
教育局規定,15歲以下學生缺課超過七日,學校要即時向局方申報。不過黃蔚澄指,學校有校譽、收生人數等考慮,或者會影響如實和及時向局方申報的決定。教育局回覆指,如發現學校未有按要求向本局申報學生缺課個案,局方會提醒學校、向學校發出勸喻,或到校詳細了解問題所在,協助學校改善。
目前有為隱青提供專門服務的機構只有三個,包括中華錫安傳道會、香港基督教服務處以及聖雅各福群會。社署目前並沒有為這些專門的隱青服務提供經常性資助,即使香港基督教服務處隱青服務是常規化,亦是靠機構自己調撥資源維持開支。其餘機構都需要靠申請基金維持服務,但服務項目往往以兩、三年為限。
黃蔚澄認為這種資助模式並不能真正幫助隱青,因為隱青的介入過程較漫長和複雜,「可能上門探訪佢十次,佢有九次都唔開門。」資助者若不理解這種「成本高、效率低」的服務形式,就未必會選擇資助此類服務。雖然社會福利署2018年增撥經常開支設立網上青年支援隊,在網上接觸和聯繫高危及隱蔽青年,但有隱青服務機構認為支援隊只能接觸及識別隱蔽對象,服務未夠全面。
隱蔽,除了因為對自己不滿,也因為對社會、對制度不滿。服務隱青超過八年,接觸過幾百個隱青的黎立顯認為,「青年人有啲咁嘅行為表現態度,或多或少係想話番畀依家運作社會嘅人聽,應該有啲嘢要改變同留心。」
「問親香港嘅成年人點睇啲青少年,通常啲字眼都係好負面嘅。冇進取心、玻璃心,冇責任感,懶、hea…… 」黃蔚澄認為,社會對青年人的負面標籤只會令他們變得更消極,「對於整個社會或者政府,我諗我哋都要唔好咁負面地去睇青少年朋友。」
校長陳兆焯︰家長難放手
基督教正生書院校長陳兆焯看見香港的隱青服務的需求,在去年九月開始籌備一間「流動寄宿學校」,讓隱蔽學生走出家門,在不同機構打工換宿及實習,目前有四、五名學生有意報讀。為求徹底改變學生的生活模式,學生在周末也不能回家,部份家長因此卻步。陳兆焯坦言,家長是辦學以來最難過的一關:「佢又知道想人幫,但好難放手,因為真係好錫個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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