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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人誌:東京攻略 蜷川實花愛徒 江紀鋒長青網文章

2019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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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9年04月11日 07:25
2019年04月11日 07:25
新聞類別
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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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投胎界KOL鼻祖劉鳴煒咁講:去少幾次日本旅行就夠首期上車。年輕人偏偏辜負劉生苦口婆心,寧做無殼蝸牛都要食買玩征服東瀛,一年閒閒哋三五七次,可見港人有幾哈日。
我將鏡頭對着眼前這個少年古巨基,聚焦他在2,890公里以外的七年生活。把光圈校到F1.4,淺景深底下,他是如此明亮出眾,身後的東京如此朦朧夢幻。他叫江紀鋒(Keith),在日本讀書、工作、學攝影,更是攝影大師蜷川實花的入室弟子,羨煞旁人。但年輕人可知道,世事不是每一件都是你想得咁美好。試試把光圈調到F64,背景細節超清晰呈現:在日本學師等於打雜,經常遭當地人歧視,無緣無故俾人兜巴星。富士山的月亮,不比香港的圓……
我的眼睛還在瞄着觀景窗,他一手奪去相機,話「相唔係咁影嘅」。係,你先係高手!
撰文:簡力斯
攝影:謝榮耀
私訊自薦獲聘做阿四
香港仔江紀鋒,是日本攝影界極端得獨一無二的浮誇大師蜷川實花唯一一個非日本人入室弟子。這個名銜確實是個光環,不過低下頭來,光環自會掉下。在日本學師不僅辛苦,還要適應與香港截然不同的生活、工作文化,不易捱。
Keith才31歲,他在香港讀大學時參加了日本交換生計劃,在東京過了一年,畢業後加入四大會計師樓的其中一間當核數師,前途無可限量。為何「寵幸」那一間?因為標誌是藍色,有人喜歡藍!兩年後他突然飛去日本,跟着蜷川做打雜做阿四,斟茶遞水掃地繙譯,一個人擔起辦公室的庶務二課。好地地一個少爺仔,為乜咁大犧牲?
「我讀書那個年代,沒有K-pop,只有J-pop,聽濱崎步、安室奈美惠、宇多田光,年輕人都受東瀛文化薰陶。我喜歡密密麻麻的藝術,被蜷川實花和草間彌生花團錦簇的作品深深吸引。」那些年,日本藝能界風靡全亞洲,大家最愛煲日劇,不知韓劇為何物。
「到日本做交換生那年,因為太仰慕蜷川,那時還未流行facebook,開了一個twitter賬戶,膽粗粗傳訊息給她,問她公司請人嗎?一次冇回音,再傳,有收穫!她竟答我正想找一個懂中文的人,開拓大陸、台灣市場。她還願意等我完成最後一年大學課程才要我上工,當時好開心,未畢業已搵到份理想工作。」回港一年,畢業後準備投奔夢想,日本卻發生311大地震,把他的美夢震散了。福島核災令全日本陷入恐慌,他是家中獨子,父母當然落閘,他只好留港「腳踏實地」。
無夢想何不做鹹魚?兩年後那邊情況穩定了,心裏那團火又再燒,他決定再踏征途。看過日劇的都會知道,在日本學師要由低做起,學做壽司,單是煲飯都要煲幾年,學攝影難倖免。
「攝影在日本算是藝能界,階級觀念很重,老闆未放工,員工要扮忙不敢走。我是她的助手兼經理人,即是甚麼都要做。斟茶、打掃黑房、開門收貨、繙譯、會計,甚至充當她兒子的保母,忙碌而且很大壓力。」
一張藍天相曬足一日
堂堂一個大學生,家境不俗,需要如此嗎?「回頭一想,能與偶像一同工作,絕對值得,好開心!」他確實在蜷川身上學到很多。「她對於熱愛的事很執着,曾經要我去黑房曬相,那片藍色的天空,曬了很多次她都不滿意,顏色稍有偏差都不收貨,我足足花了一天時間才曬出一張她滿意的相片。她經常說,全世界都向左行,如果你覺得向右行才對,那就向右行吧,不過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忠於自己所愛,對自己誠實,好重要!」
Keith除了要應付老闆給他排山倒海的工作,還要融入當地工作模式。日本人對工作的熱誠和認真達信仰程度,工作七年,他從來不知道一年有幾多日大假。除了家有要事,他的同事都不會放大假,而香港人就連病假都放到盡。「蜷川對我很寬容,可能她知道香港人跟日本人工作模式不同,我一星期有兩天假,很多同事一個月才放兩天。返港都是星期五晚機出發,星期一最早機回去上班。她見我這樣匆忙,才讓我每年回港度歲。」
要學習的,還有埋堆。日本人民族意識強烈,不容易把外國人當成自己友。「他們跟前輩或不熟的人說話都用敬語,熟絡了才不拘謹。」
「同事向我說話一直用敬語,令我不太好受」。敬語拒人千里,更可用來踩人。「香港人講粗口器官橫飛,日本人則句句有骨,例如取笑一個樣貌平平髮型古怪的人,他們會說『你髮型好襯你』,一聽就知係反話」。他每次聽到這種說話都覺很刺耳,奈何不懂語言藝術,難以回敬。
遇襲擊壓爛枝豆壽司
除了語言攻擊,直接抽擊也試過。Keith覺得東京人比較冷漠,對周遭的事不太關心,估不到目睹暴力一樣食花生。「有次我買了部新電話,站在新宿站前玩手機。突然有個男人走過來屈我偷拍他,硬要看我的手機。我以為他想搶劫,不肯給他。他一個箭步強奪手機,再摑了我一巴。我呆住了不懂反應,周圍的人只是圍觀和拍片,冇人幫忙。那個人發現我冇偷拍,拋下手機就走,旁觀者即鳥獸散」。他開玩笑說,學日文時沒學過捱打該回應甚麼話。他性格隨和,但當時都嬲到震,事後打電話向香港朋友訴苦,才平復心情。
這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型藝術家,一天在超級市場推着購物車,突然有個大隻男從後一推,相撲一樣把他推倒。「我跌在雪櫃的飯團上,壓爛了幾盒枝豆壽司,當時心想,寧願趴地都不想趴在枝豆上,究竟要不要執拾那些枝豆呢?好尷尬!回過神來,繼續購物。唔嬲,反而想笑,無故遇襲,不明不白,可能他嫌我行得慢阻住晒」。他把這件事當成笑話,其實笑中有淚。
東京生活七年,有煩惱,當然亦有樂趣。「生活很自由,當地人都不愛買樓,喜歡租住小小的地方,二百呎租金只需五千港元。很多人都自己住,一人小天地。我有個朋友是正常打工仔,放工就去夾band。當地人不太在意你的工作,沒有香港大學生的框框,覺得一定要入大公司,這種生活模式令我學攝影更為自在」。
每逢放假他便四出影相,對嬌花勁草情有獨鍾。春天有大片白色和粉紅色的櫻花,夏天薰衣草,秋天曼珠沙華,冬天梅花盛放,誰都搶不了誰的風頭。他打算推出一本日本四季攝影集,當是自己的生活紀錄。「我跟蜷川喜好很相似,她最愛花,我也是。雖然如此,不代表我沒有自己的特色」。的確,她的花是顯微鏡的視角,展現艷麗到不行的色彩;他的花模糊而氣象萬千,構成極富動感的抽象畫。除了影花,兩人都愛拍煙花,捕捉花火跳躍之舞。志趣相投,他還經常與蜷川行街買衫。
探索荒廢遊樂場秘景
他更有個癖好,就是去廢墟拍照,尤其是荒廢遊樂場。早年日本經濟起飛,很多遊樂場落成,後來經濟泡沫爆破,很多接近海洋公園規模的遊樂場倒閉。「那是一個時間停頓了的空間,曾經為大家帶來無限歡樂的摩天輪、迴旋木馬都靜止了、生銹了。我其實好細膽,咁陰森一定要搵人陪,這是我下一本攝影集的題材」。他的廢墟作品並不恐怖,與其說時間停頓,不如說是衝破時間邊疆的光影。
早前Keith在港舉行首個個人影展,亦發行了首本攝影集。選擇在他成長的地方出發,寓意把這些年來努力的成果,帶回土生土長的地方。
蜷川實花曾這樣評論Keith的作品:「他的照片如同他自己,細膩、通透、充滿詩意。他對拍攝的衝動和熱情,不斷刺激我的靈感!」她影響着他,今日又在他身上取得靈感。花七年曝光的這一張照片,彌足珍貴,師徒兩人在當中互相牽動,形成一串超現實的叠影,模糊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一張七年曝光照又有乜搞作?還看大師功架。
後記:撿骨
Keith在日本居住時出席過一個喪禮。跟中國人一樣,有很多傳統儀式。其中一個儀式叫撿骨,當遺體火化完畢,親友會輪流以一雙長筷子夾起一片骨頭傳遞,另一人則用筷子接住再放入骨灰龕。當時Keith小心翼翼,生怕把骨頭跌到地上。
因為有這個儀式,日本人用餐時從不會把食物夾到其他人的筷子旁,更不會直接送到別人的筷子上,以免唔老嚟。
文化差異的確容易搞出大頭佛,他足足花了七年時間才明白日本人生活之一二,難怪遇上無理事件,可以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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