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千帆﹕憲政憲政 姓憲名政

【明報專訊】近日，某些御用文人和無良媒體打着「學者」的旗號，操着「文革」的腔調，攻擊憲政「屬於資本主義」，是「兜圈子否定發展之路」。這些人吸着濃重的PM2.5，喝着遭到污染的水，吃着含有農藥毒素的食品，卻在昧着良心地粉飾「中國式發展」，只能說明其道德人格已徹底變異。


昧着良心粉飾「中國式發展」

中國「左派」的一大特點是說話沒邏輯、反常識，這個特點集中體現於「憲政姓資論」。憲政是什麽？凡是有點憲法常識的人都知道，憲政就是憲法的實施。在中國施行憲政，當然不是去實施資本主義美國憲法，是實施社會主義中國的1982年憲法。這樣的憲政是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呢？就在去年12.4紀念憲法頒布30周年大會上，新任總書記習近平還在說「憲法的生命在於實施，憲法的權威在於實施」，這不就是要施行憲政嗎？半年不到，就有人跳出來大張旗鼓攻擊憲政，分明是有人在策動「造反」，否定總書記的12.4講話，否定十八大報告強調的政治體制改革，否定廣大人民對憲政民主正在形成的普遍共識。


憲政就是憲政，和任何主義沒有必然關係。在本質上，憲政是一個法律學和政治學概念，社會主義或資本主義則是一個經濟學概念，因而沒有必要也不應該將兩者綁定在一起，正如市場經濟未必和私有制綁定在一起一樣。憲政就是憲政，資本主義國家可以實行憲政，社會主義國家也可以實行憲政。如果中國是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那麽中國憲政必然帶有某種社會主義特色，但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有必要人為強調，否則很容易造成教條主義和話語混淆。


重問「姓社姓資」不符鄧小平「貓論」

憲政強調民主、分權和資源的公平分配，因而施行憲政必然和社會主義強調的平等不謀而合，但是這並不足以將憲政和任何主義綁定在一起。有了憲政民主，即便是美國這樣的「典型資本主義」國家也帶上了顯著的「社會主義」特色；沒有憲政民主，則幾乎不論什麽版本的「社會主義」最後都會蛻變為赤裸裸的壟斷資本主義。因此，無論什麽主義，決定性問題是有沒有憲政，而不是那個主義。


「憲政姓資論」把好不容易基本解決了的「姓社姓資」問題又人為帶回來，並徒然引發無謂的非議和爭議。早在30多年前，鄧小平的「貓論」已淡化了「主義」問題，1992年南巡終結了市場經濟的「姓社姓資」問題，儘管憲法中的「市場經濟」和「法治」仍然帶有「社會主義」的前綴。既然「市場經濟」和「法治」都可以是「社會主義」的，為什麽憲政就必然是「資本主義」的呢？這種邏輯不通、違背常識的說法引來一片網路「圍剿」，純粹是自取其咎。


由此也可證明，「秦始皇時代已經過去，人民已不再愚不可及」。憲政民主已是深入中國人心的世界潮流，「順之則昌，逆之則亡」。有人逆歷史潮流而動，用可笑的「中國邏輯」來論證「中國模式」，最後只能讓自己成為一堆笑話。


總之，憲政憲政，姓憲名政。憲政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大丈夫，既不姓「社」，也不姓「資」。有人自不量力，非要給憲政改名，蚍蜉撼樹，徒增笑耳。


作者為北京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