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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知巷聞﹕街頭搵食長青網文章

201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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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4年01月05日 06:35
2014年01月05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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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時大節,恐懼走到鬧巿,人們湧啊湧,瞬間就會迷失方向。


很多人說,尤其沙士以後,自由行南來,街道就愈來愈吵。


是的,雖然香港開埠以來,就是個移民城巿,人們來自四湖五海,但街上的煩囂嘈雜,與今天的不一樣——

二十世紀之前,香港可以說是個小販天堂,華人聚集的街道,小販多得像街巿,人人搶着叫喊自己賣的東西,點心、熱粥、糖水、生果……

莊玉惜的《街邊有檔大排檔》裏就提到,那時候,反而是洋人忍受不了,曾經下令小販收聲﹕設立靜音區,禁止小販叫賣。


時為一八七二年。


長期暴曬 膚色比我們黑

歷史博物館今次的展覽,有維港建築、影樓人像照、交通工具史,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是一輯人們在街頭開檔的照片。一級助理館長黃廼錕,多次解講香港人早期的生活時,都說到「那時候的生活好艱苦」。


香港開埠時,人口只有幾千。太平天國後,大量難民南逃,香港人口自此大增,一八五一年人口已達三萬,十多年後已逾十萬。資料記載,一八九○年前,人口二十萬,當中絕大部分是苦力及建築工人。歷史照片中,這些人大多膚色黝黑。作為後代的我們,膚色比往時白了好多,黃館長說,這是因為那時候並沒有高樓大廈,在街頭幹活的人,長期暴曬。


淪陷前萬人從事剪髮

大量苦力,造就了龐大的小販需求,尤其在華人聚居的地方,例如上環、西營盤、東區等。早在一八四七年,小販牌照已開始實施,只要領個牌,隨意在街上找個位,就可以開檔。小販開檔自由度大,於是買賣的又豈止食物,直至六七十年代,香港街頭還是可以見到很多流動攤檔,只要有需求,就有人開檔。例如文盲還多的時候有寫信檔,例如民國初期的理髮檔。翻查資料,在香港淪陷以前,從事剪髮的人,多達一萬人,需求源於滿清政府被推翻後,人人去剪辮,興起陸軍裝,而陸軍裝要兩三個星期就修剪一次。不過,最初的剪髮不是流動生意,只是戰後大批上海理髮匠湧到香港,本來的反而淪為理髮檔,還要向政府繳付「靠牆檔位牌費」。


歷史圖片裏的街頭行業,還有好多,影相檔、占卜、擦鞋、補鑊,還有拉人力車的車伕,人人都為兩餐出盡法寶,也顯出香港人長久以來商業頭腦靈活的一面,「都是那一句,搵食艱難,有供就有求」。


占卜小檔

昔日香港的占算檔攤,大多聚集在人煙稠密的地方,例如荷李活道、修頓球場、廟街。(圖a)的小販,就用龜殼占卜。


寫信佬兼翻譯

照片攝於約六○年代,當時人們的教育水平不高,香港仍有不少文盲,於是街頭有不少「寫信佬」出現,替人們寫信。寫信佬多在郵局附近擺檔,方便客人寫好信後,可以立刻投寄。


資料顯示,一九六○年代初期,寫一封信大概要三角,至六○年代中期,已升價一倍。書信可以分兩類,一是寫給親友的「平書」,即是「鄉書」;二是「申請書」,申請親人來港、申請工作,或甚至投訴信。雖然寫信佬的英文水平其實不高,但也提供翻譯服務,代客翻譯從外國寄來的信件,又或者用英文代寫求職信,希望增加被取錄的機會。當然,後來因為普遍人的教育水平上升,寫信的行業,現在已經消失。


(圖b 1)從套在筆頂的筆蓋看,寫信先生用的是原子筆,不過他仍未改寫毛筆字的方法。


(圖b 2)空郵信封

(圖b 3)這不是墨水,而是漿糊

古法線面手口並用

六○年代的街頭線面。線面是一種古代脫毛方法,先在客人臉上塗海棠粉,用口含住線的一端,再用雙手將線交疊,配合口部和頭的前後推動,利用線與線的交疊位,將面部不雅雜毛拉起,以達至脫毛。再講究一點的,或會先用粗線脫掉粗毛,再用幼線脫幼毛。街頭線面,後來被大行其道的美容院所取締,不過這種流動檔在香港還未絕迹,在元朗、屯門一帶仍有,但的確買少見少。


滿街苦力搬到脫屐

「這張相(圖c)裏頭,一個女人都沒有,大部分都是苦力」,眾人遙望同一個方向,那裏就是當時的省港澳碼頭。從相片右方的「永安大減價」招牌,歷史博物館黃館長說,這裏應該是中環林士街一帶,左邊建築物,當時是海事處,現在已改建成「無限極廣場」。海事處門外正在掘路,路上隱約可見寫着「HKE」的指示牌,「應該是香港電燈的工程」。


(圖d)裏的是鴨巴甸街,重點在於托米的苦力,是赤腳行上斜坡的,「那時候的人,一般穿屐,上落斜坡易絆倒,就索性脫鞋」。


流動攝影源自證件相

這張相片(圖e),攝於一九六○年代。雖然香港的照相館(影樓),在開埠不久就成行成巿,但價格並不是一般百姓所能輕易負擔,所以拍照並不算普及。至五、六○年代,流動影相檔開始流行起來,是由於政府證件開始要求申請的人附上證件照片。它們大多在政府部門附近的橫街小巷可以見到,例如人事登記處、運輸署、海事處等。此外,兵頭花園和虎豹別墅裏都有駐場流動影相檔,為遊人拍攝觀光照。這些流動檔,聲稱可於一小時內取相,攝影師在一個由密閉木箱及黑布袋製成的小型臨時黑房立即冲曬,但相片質素與影樓拍的,當然無法相比。後來相機普及,這些流動影相檔就再沒有需求了。黃館長說,所以我們可以理解,為何人們雖然畢業了,還是會把照片從手冊中撕下,「影相不是經常有機會的,張張都好珍貴」。


大牌檔蹲櫈吃

開埠不久,一八四七年,政府就實行小販牌照制度,開始收取商販牌照稅,當中的小販,賣食物的,為數不少。一八五八年的《街巿條例》中有說明,凡肩挑小販已領牌照者,准賣青菜、生果、湯、粥、豆腐、點心等,其餘或歇店或高樓或晏店均准賣熟食。二十多年後,小販首次納入統計的職業項目。早年,由於華人多聚居於上環及灣仔,小販亦在這裏興旺起來。(圖f)是一九二○年代的食檔,養活它們的,是大量的苦力和建築工人,經濟好景時,苦力可以光顧大牌檔兩三趟,到經濟轉差時,連午膳時間也不見苦力蹤影。(圖g)攝於六○年代,以近似一個巨型鐵皮箱為檔,看起來很像現在中環仍保留有的蘭芳園,吃的有西多士、牛奶茶(奶茶)。最難得看到的,是檔外的長櫈上,還有矮櫈,食客蹲在矮櫈上吃,黃館長說,這大概並不是因為廣東人自古以來愛蹲,而是要遷就攤檔的高度,否則只坐在長櫈,其實不夠高。而右邊的一檔,食客則站着吃。


文 陳嘉文

圖 香港歷史博物館藏品、香港政府新聞處提供、夢周文教基金會藏品

編輯 方曉盈

fb﹕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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