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晨﹕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

【明報專訊】收到鄧飛寄來的親筆簽名書，有點驚訝，不確定他真的還記得我。但這本書啟動了回憶。


和鄧飛結識，嚴格說有點誤打誤撞，一年以前一封電子郵件邀請我參加壹基金舉辦的公益路跑以及伴隨而辦的媒體研討營，由影星李連杰發起的壹基金，估計現在是大陸已稍有名氣的公益事業；但當時我對這個組織認識相當有限。


新聞工作的間隙我曾投身台灣民間非牟利組織（NGO），加上碩士論文寫的是這個領域，我決定專程自費參加這個研討會。


慈善義舉亦受當局「關切」

那是一趟辛苦旅程。登機時才收到短訊，通知「因當局關切」，會議地點臨時由廣州中山大學改到深圳，這突如其來的變動讓我大驚，舟車勞頓之外也考驗台灣人在大陸的應變力。


此外，大病一場，嗓子啞了，撐着病體和來自大陸四面八方、主要是西部省份的媒體同業互動，全場近百人就我一個台灣媒體人。


鄧飛，就是這個公益記者交流研習會的主講人之一；對於他的公益項目「免費午餐」，則是坐在深圳的士上從廣播中聽到主持人剛好訪問他，令我印象更深。


台灣知名經濟學者也是媒體創辦人高希均教授，他曾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用來解析經濟學概念，但為什麼大陸會有「免費午餐」呢？

返台後我曾經後悔參加那次研討會，跑那麼遠，既辛苦還要自己花錢（主辦機構有補貼但未全額），就為聽大陸正在萌芽的慈善公益項目和理念？這部分台灣不僅已相當蓬勃活躍，而且更為周詳嚴謹，更具公信力，兩岸環境如此巨大差異，難以複製，我到底所為何來？問題反覆在我腦海盤繞。


直到我收到這本《免費午餐：柔軟改變中國》，粗略翻閱十多頁再檢視書中的一張張彩色照片，一股溫暖忽地由心底流出，感動發自肺腑，明白了：中國的改變影響着台灣，而台灣人的柔軟最適合改變中國。


非政府組織大陸意義複雜

身為人父，我為書中的孩子表情而感動，為鄧飛所轉動的巨大能量而感動，也為中國終於有了這種柔軟而感動；這種感動不正是鞏固信仰，帶來力量，開始行動的發端？

但不能明白的是，發自民間，帶來柔軟改變力量的聚會，當局關切什麼？為什麼到現在還被認為「敏感」？即使它是由高校和無礙「穩定」的民間組織發起，性質這麼單純。


後來我在廣州的博士論文擬以非政府組織為題，也在論文幾近完成之際，才領略到「公民社會」這個語彙在大陸的複雜意義；此前不是不知，而是不信邪，大陸這麼大，如此千頭萬緒的社會需求全由政府承擔，為什麼不能發動民間能量，就像「免費午餐」一樣，源自「愛」，源自「關懷」和「溫暖」，用人民的手解決人民的困難？不好嗎？

盼台灣以柔軟改變中國

結果博士論文還是被打了「回票」，想表達的台灣非政府組織經驗和觀察，依然不被大陸學界買帳，很挫折，也不解，但未死心。


調查記者鄧飛可以捲起千堆雪，調動微博千萬人從事公益，讓農村留守兒童吃得到午飯，有為者，亦若是。台灣現在不那麼富了，但只要我們有柔軟的心，「柔軟改變中國」，台灣人還有的是機會嘛！


謹以此文回贈鄧飛。


（作者電郵：[email protected]）

作者為台灣資深傳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