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鑰機﹕施政報告的字裏乾坤

【明報專訊】特首梁振英上周發表他的第二份施政報告，各界對它有很多評論。最近我和中大10位研究生分析了自1992年以來21份施政報告的用字，從中看到不同時期香港領導人的表達風格和關注範疇，以及香港社會近年的變遷。本文用同樣的方法來觀察新一份施政報告的字詞，看它和去年的有何異同，並和前任港督及特首的施政報告作比較。


施政報告的目的，是介紹政府未來一年的工作方向和重點，談及特首的一些具體計劃，報告述及不同的範疇，是政府施政的綱領。既然是政府的官方雄圖大計，它當然是正面地表達這些規劃，於是我們見到一些關鍵字詞如「發展」、「服務」、「提供」、「支持」、「提高」。這不光是今年施政報告的特徵，其實它們也是以往歷任港督和特首的常用語（見表）。


傾向多談實務少講理念

我們發現，施政報告傾向多談實務而少講理念。歷年的報告都很少提及「價值」、「民主」、「自由」、「人權」等詞，篇幅主要花在「經濟」、「教育」、「房屋」、「環境」、「福利」諸方面。就算在務實方面，不同時期的政府各有側重點，有時會外望多一點，其他時候會以穩守為原則，或者有時會多點特首的個人色彩。


以今年的施政報告為例，它的標題是「讓有需要的得到支援、讓年青的各展所長、讓香港得以發揮」，明顯以扶貧、安老、年輕人的教育出路為重點，和去年的「穩中求變、務實為民」不同，後者的標題只描繪了兩個抽象方向。


從附表可見，今次的施政報告更多提「政府」，遠超過排第二位的「發展」。當然「發展」也是重點，提及次數和去年相若。接下來的主要用字包括「服務」、「提供」和「支持」，它們和「提高」、「需要」等詞連在一起，呼應了施政報告標題的第一部分「讓有需要的得到支援」。相關的「長者」也被重點提到，而且較去年更明顯。


「讓年青的各展所長」，就落實到關注「年青」，而且多次提及「教育」、「學生」、「工業」等領域。在培訓和就業兩方面，今年的報告比去年都更多着墨。第三部分的「讓香港得以發揮」，英文標題字是unleash和potential（潛能）。前者是較少用的字，而「潛能」是梁振英這兩年施政報告中間中用到的關鍵詞。


梁振英這兩年的報告中，很少用「福利」這個詞，就算是「貧窮」的提及率也不高，可能因為這些並非正面的用語，但在今年他其實有不少扶貧福利措施。


特首的另一重點項目是住屋，他頗多提及「土地」和「房屋」，但數字及排名上均比去年下跌。相信並非他不再重視此議題，只是覺得欲速不達，也不想過度提高市民的期望。「經濟」、「環境」等範疇也較去年提得少了，原因可能相同，而且他今年已有具體的重點項目要推行。


同樣較少提及的包括「大陸」和「國際」，或許現屆政府的重點在「本土」，要集中精力搞好民生。施政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到「政治」，去年也是少得出奇，比以往各特首的關注更少。可能是普選工程已另闢項目，指派了「政改三人組」分工負責。


附表也列舉了一些功能詞，它們能反映作者的表達風格。從「I」和「we」頻率下跌走勢來看，今年報告的個人色彩更淡化，有點「多對事少對人」的味道，似乎更接近董建華和曾蔭權時期的風格。


今年報告的個人色彩更淡化

今次的報告同樣少用了can、must、should等有方向和力度的副詞（彭定康就用得頗多），就算will的頻率也降低了，或許現屆政府吸收了去年的經驗，不想把話說得太多太盡（今年報告的字數回復常態，明顯少於去年的歷史新高）。儘管如此，今年will的出現次數仍比歷屆政府的平均為高，可見梁振英仍有雄心推動不少計劃。


上文概括地指出今年施政報告的一些特點。因篇幅所限，未能全面展開評述。大家如欲更多了解對施政報告的內容和風格的分析，可參考我們剛在香港電台《傳媒透視》發表的較長文章，網址如下：http://rthk.hk/mediadigest/20140113_76_123072.html


作者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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