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立﹕法治真的是香港核心價值嗎？

【明報專訊】之前看過一套港產片，名字我都遺忘了，沒記錯是一套警匪片，不斷在電影裏說「核心價值」4個字，最後很俗套地說，香港的核心價值，就是法治。毫無疑問，香港人對法治兩字有一種熱中，認為香港是法治社會，法治就是正義。


香港是法治社會嗎？這件事，看起來是毫無疑問，而且令我們香港人感到十分自豪的。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懷疑過，香港可能不是一個法治社會，我們更認為自己在華人當中算是很懂法律的。


而去到這3年，「法治」兩字可說是一個被濫用的口號，對法治的崇拜，衍生了「破壞法治」這個用法。簡單來說，在香港，如果你想攻擊和抹黑自己不喜歡的人，冠他一個破壞法治的罪名是很好的選擇。


最近發展到，有人涉嫌犯了某些法律，就會被說成是「破壞法治」。這種邏輯是，你犯法，就是破壞法治；比方說，你亂過馬路，就是犯法，就是破壞法治——很多人似乎以為，法治就是守法。


如果你查牛津字典，法治，Rule of Law，指的是一個社會，他管治的最高原則是法律，而不是任何團體或個人，每一個人，包括政府裏的所有人員以及政府本身，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


法治的解釋多數都會強調「包括了政府」，因製造出權力不對等的，正正就是政府，一介平民犯法，他還是得受到審判，有可能會被判有罪，所以平民犯法，並不導致他凌駕於法律，不導致他在法律面前，擁有優越於他人的地位。所以你亂過馬路，是犯法；你非法集會，是犯法，但這些都不會讓你破壞法治。但如果你試圖用行政權力干涉判決，或者認為自己是統治者，利用權力隨意修改法律，那就是在破壞法治。


能破壞法治的，是用權力令法律無法對你產生約束。如果有任何人，把「涉嫌犯法的行為」說成是「破壞法治」，那反映的，是說的人自己對法治這回事，不是蓄意曲解，就是根本不理解。


而這3年來，卻見盡拿「破壞法治」這個罪名去到處進行輿論攻擊的行為，我假設他們並非刻意指鹿為馬的話，那就是這些人，即使他的社會地位不低，他在法治方面還是無知的，不知道法治為何物。


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這些人說這樣的話，還覺得毫無問題，無法察覺自己根本在曲解法治。更可怕的是，當他們大量用這種言語去扭曲法治的定義時，香港普羅大眾以及輿論對此的反應，是非常的少，沒有大力的去駁斥這種言論。只有零散的聲音指出，這些所謂破壞法治的指控根本就是不合定義。


我們怎樣解釋這種現象？

法治只是個不求甚解的口號？

第一個可能是，即使香港大部分人把「法治」當成聖旨般崇拜，說是核心價值而以此自豪，實際上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什麼是法治。我回想自己讀書的時代，課本上有講香港是法治社會，也真的沒印象，有教過什麼是法治，結果非常諷刺的，這個所謂核心價值的意義，竟然從不在我們的教育系統有談及過。


第二個可能是，我們知道什麼是法治，但並沒有真的很關心或者認同它，即使有人出來作了一個很明顯的誤解，我們都沒有覺得有必要去大力更正這個錯誤，而任由他的定義扭曲下去。法治對我們來說根本可有可無，我們沒心去守護，若是如此，我們還能說這是我們的核心價值嗎？


真相會否是，香港人所說的法治，僅僅只是一個不求甚解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