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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經濟增長有兩個來源﹕一種是來自人才的善用，即提高勞動者的生產力。這又稱為「李嘉圖式增長」（Ricardian Growth）。另一種則來自新發明，我們稱之為「熊彼特式增長」（Schumpeterian Growth）。兩者之中，以前者較容易實現。
當貿易、人口流動、資本自由流動的壁壘被拆除，就可以免卻一些浪費效率的環節，令經濟增長飈升。很明顯，歐洲過去幾十年的主要經濟增長動力，就是來自向一體化發展。事實上，我們認為，在1980年和2010年之間，全世界其中一個最明顯的宏觀趨勢，就是我們稱之為「歐洲帝國」的持續不斷發展。
這個發展有多種形式，由擴大地域（主要是在柏林圍牆倒塌之後，納入多個東歐國家）；到通過努力，為各成員國的電信、金融、醫療保健及其他行業，制訂通用的法規；再到建立一個關係日益密切的政治聯盟。
歐洲一體化 實現李嘉圖式增長
但是，建立一個「帝國」是一項昂貴的任務。這也是為什麼一個「帝國」總是需要有自己的貨幣，沒有任何「帝國」會倚賴他人的貨幣。因此，「歐洲帝國」的夢想催生了歐元的經濟謬論。
只要「歐洲帝國」仍然在擴張之中，即使其內部滿載矛盾，歐元本身就仍然是一隻結構性強勢的貨幣。隨着每次汲收一個新的成員國，愈來愈多企業需要以歐元作為營運資金，愈來愈多人需要以歐元來存款，亦愈來愈多中央銀行需要儲備歐元這種共同貨幣。
俄羅斯劃下紅線 限制擴張
過去30年，歐洲的結構趨勢都是愈來愈向歐洲一體化發展，以產生「李嘉圖式增長」。但是，現在很明顯，「歐洲帝國」最好是停留在現時的邊界，停止擴充其地域。即使以現時的地域和規模，現任的歐洲領導人都已經未必應付得來。考慮一下以下幾點：
（1）地域：烏克蘭的衝突表明了，俄羅斯已經劃定了一條紅線，它不會允許「歐洲帝國」越過這條紅線來擴張。在俄羅斯出現沒有政治內亂的情形下，實在很難看到「歐洲帝國」現時還可以在哪些地方擴張。
冰島可沒有太大的價值和意義，而且冰島人對此也早已轉趨冷淡。至於土耳其，則內有庫爾德人的武裝衝突，其邊境又有伊斯蘭國（ISIS）的武裝威脅，不是一個令人信服的好提議。
歐洲領袖 無採真正政治改革
（2）政治：每一個帝國的挑戰，都是如何令其政治制度保持足夠的靈活性，以適應不同的文化，但同時又足以紮實至創建一個真正的聯盟。希臘的債務危機證明了，歐洲的領導人未能夠通過這個測試。
更糟糕的是，一些歐洲領導人，如德國財長朔伊布勒，甚或德國總理默克爾，甚至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現在都似乎更熱中於戴高樂式的去殖民化，盡快將一些笨拙的成員國掃走，而不是採取真正的政治改革，以治愈「歐洲帝國」的外圍弊病。
（3）邊界：毫無疑問，「歐洲帝國」今年最令人傷感的景象，就是有數以萬計的非洲人和阿拉伯人冒着生命危險，偷渡到其海岸。
令人幾乎同等傷感的是，歐洲各國政府一直未能商議出一套共同政策，來應付這場人道主義悲劇。反而，法國和奧地利卻恢復它們接壤意大利的邊境設施，違反《神根公約》（Schengen Agreement），拒絕沒有證件的深膚色人士通過。
4. 願景：除了希臘、烏克蘭和地中海難民危機之外，真正削弱歐洲的基礎的問題是，各成員國對於「歐洲帝國」應該是怎樣的，都有不同的看法。沒有兩個國家是看法或願景是完全相同的。例如，英國經常威脅要退出歐盟，德國則將歐盟看成維持歐洲和平的承諾，而波蘭則將歐盟當作防止俄羅斯干預的保證。甚至在這些國家之內，「歐洲帝國」的構思亦正在失去吸引力。
從丹麥的人民黨（Folkeparti）、法國國民陣線（French Front National）、意大利的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到英國獨立黨（UKIP）（一個反泛歐主義（Euroscepticism）的英國極右翼政黨）、西班牙的新興極左翼政黨「我們能」（Podemos）等等的崛起可以看到，並沒有一個歐洲國家的領袖強勢或者具備足夠的民望去團結其自己的國家。若要以單一個具有約束力的願景去團結整個歐洲大陸，就更加不用說了。
歐元成結構性弱貨幣
因此，所有關於希臘債務可持續性，以及它會否好像雷曼兄弟公司般引爆環球金融危機的爭論，其實都只是反映了一點─我們應該簡單地承認，希臘危機已經表明，「歐洲帝國」這個夢想已經響起喪鐘。愈來愈多的歐洲現實主義者正鼓吹，恢復各國的邊界，以本國為優先，以及歐盟和歐元區應設立退出機制等等。
即使用最樂觀的說法，「歐洲帝國」現時亦已陷於「死火」。若用最悲觀的說法，它將會開始收縮，甚至可能危及整個歐洲大陸的李嘉圖式增長。若果其他因素保持不變，這將意味着歐元的使用增長會放緩。事實上，歐元已經成為一種結構性疲弱的貨幣（見圖）。
從長遠來說，人們並不喜歡以一個收縮中的帝國的弱勢貨幣來儲蓄。這種現實意味着，在可預見的將來，歐債可能會跑輸給其他沒有收縮的帝國的債券，即美國和中國的債券也。
GaveKal Dragonomics 資深經濟師
[潘迪藍 國際視野]
當貿易、人口流動、資本自由流動的壁壘被拆除，就可以免卻一些浪費效率的環節，令經濟增長飈升。很明顯，歐洲過去幾十年的主要經濟增長動力，就是來自向一體化發展。事實上，我們認為，在1980年和2010年之間，全世界其中一個最明顯的宏觀趨勢，就是我們稱之為「歐洲帝國」的持續不斷發展。
這個發展有多種形式，由擴大地域（主要是在柏林圍牆倒塌之後，納入多個東歐國家）；到通過努力，為各成員國的電信、金融、醫療保健及其他行業，制訂通用的法規；再到建立一個關係日益密切的政治聯盟。
歐洲一體化 實現李嘉圖式增長
但是，建立一個「帝國」是一項昂貴的任務。這也是為什麼一個「帝國」總是需要有自己的貨幣，沒有任何「帝國」會倚賴他人的貨幣。因此，「歐洲帝國」的夢想催生了歐元的經濟謬論。
只要「歐洲帝國」仍然在擴張之中，即使其內部滿載矛盾，歐元本身就仍然是一隻結構性強勢的貨幣。隨着每次汲收一個新的成員國，愈來愈多企業需要以歐元作為營運資金，愈來愈多人需要以歐元來存款，亦愈來愈多中央銀行需要儲備歐元這種共同貨幣。
俄羅斯劃下紅線 限制擴張
過去30年，歐洲的結構趨勢都是愈來愈向歐洲一體化發展，以產生「李嘉圖式增長」。但是，現在很明顯，「歐洲帝國」最好是停留在現時的邊界，停止擴充其地域。即使以現時的地域和規模，現任的歐洲領導人都已經未必應付得來。考慮一下以下幾點：
（1）地域：烏克蘭的衝突表明了，俄羅斯已經劃定了一條紅線，它不會允許「歐洲帝國」越過這條紅線來擴張。在俄羅斯出現沒有政治內亂的情形下，實在很難看到「歐洲帝國」現時還可以在哪些地方擴張。
冰島可沒有太大的價值和意義，而且冰島人對此也早已轉趨冷淡。至於土耳其，則內有庫爾德人的武裝衝突，其邊境又有伊斯蘭國（ISIS）的武裝威脅，不是一個令人信服的好提議。
歐洲領袖 無採真正政治改革
（2）政治：每一個帝國的挑戰，都是如何令其政治制度保持足夠的靈活性，以適應不同的文化，但同時又足以紮實至創建一個真正的聯盟。希臘的債務危機證明了，歐洲的領導人未能夠通過這個測試。
更糟糕的是，一些歐洲領導人，如德國財長朔伊布勒，甚或德國總理默克爾，甚至歐盟委員會主席容克，現在都似乎更熱中於戴高樂式的去殖民化，盡快將一些笨拙的成員國掃走，而不是採取真正的政治改革，以治愈「歐洲帝國」的外圍弊病。
（3）邊界：毫無疑問，「歐洲帝國」今年最令人傷感的景象，就是有數以萬計的非洲人和阿拉伯人冒着生命危險，偷渡到其海岸。
令人幾乎同等傷感的是，歐洲各國政府一直未能商議出一套共同政策，來應付這場人道主義悲劇。反而，法國和奧地利卻恢復它們接壤意大利的邊境設施，違反《神根公約》（Schengen Agreement），拒絕沒有證件的深膚色人士通過。
4. 願景：除了希臘、烏克蘭和地中海難民危機之外，真正削弱歐洲的基礎的問題是，各成員國對於「歐洲帝國」應該是怎樣的，都有不同的看法。沒有兩個國家是看法或願景是完全相同的。例如，英國經常威脅要退出歐盟，德國則將歐盟看成維持歐洲和平的承諾，而波蘭則將歐盟當作防止俄羅斯干預的保證。甚至在這些國家之內，「歐洲帝國」的構思亦正在失去吸引力。
從丹麥的人民黨（Folkeparti）、法國國民陣線（French Front National）、意大利的五星運動和北方聯盟，到英國獨立黨（UKIP）（一個反泛歐主義（Euroscepticism）的英國極右翼政黨）、西班牙的新興極左翼政黨「我們能」（Podemos）等等的崛起可以看到，並沒有一個歐洲國家的領袖強勢或者具備足夠的民望去團結其自己的國家。若要以單一個具有約束力的願景去團結整個歐洲大陸，就更加不用說了。
歐元成結構性弱貨幣
因此，所有關於希臘債務可持續性，以及它會否好像雷曼兄弟公司般引爆環球金融危機的爭論，其實都只是反映了一點─我們應該簡單地承認，希臘危機已經表明，「歐洲帝國」這個夢想已經響起喪鐘。愈來愈多的歐洲現實主義者正鼓吹，恢復各國的邊界，以本國為優先，以及歐盟和歐元區應設立退出機制等等。
即使用最樂觀的說法，「歐洲帝國」現時亦已陷於「死火」。若用最悲觀的說法，它將會開始收縮，甚至可能危及整個歐洲大陸的李嘉圖式增長。若果其他因素保持不變，這將意味着歐元的使用增長會放緩。事實上，歐元已經成為一種結構性疲弱的貨幣（見圖）。
從長遠來說，人們並不喜歡以一個收縮中的帝國的弱勢貨幣來儲蓄。這種現實意味着，在可預見的將來，歐債可能會跑輸給其他沒有收縮的帝國的債券，即美國和中國的債券也。
GaveKal Dragonomics 資深經濟師
[潘迪藍 國際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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