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袁國勇決定急流湧退,說「不如回去搞傳染病、搞毛霉菌好過」。這引起了關於香港知識分子定位的討論。感失望的戴耀廷指,「世上已經沒有桃花源」,躲到實驗室猶如鴕鳥,不公義不但不會消失,且爛攤子只會留給年輕一代;政論家李怡也說,「香港知識人的困境是:在拜倒權勢中討殘羹剩飯,還是在反抗中尋求自由?」
誠然,這些批評都很對,但卻遺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面向,即知識分子之所以為知識分子,其度身訂做的戰場,首要的或許不是街頭或記招(當然願意拋頭露面說公道話的學者已是罕有),更不是明哲保身的躲在實驗室,而是在政治世界中,站穩觀念及論述層面,來展開身為學者的介入和鬥爭。
因而,不只是對抗高牆,而且也得在充斥分歧的群眾運動裏頭,拉開能夠讓人反思的距離,嘗試提出更多的思想及觀念資源,使公民們不受各式未經檢視的衝動所支配,使鬥爭更能自我組織,更長遠,並在更多更寬的視野之間比較評價。一言以蔽之,這是知性的任務。
令人納悶的是,今人所謂知識分子的風骨,其實是指道德的風骨,而這一道德要求所針對的,也不只是知識分子,而是應該包括任何自認為有良知的人類。這或許反映了,我們對於政治的了解是相當簡化,更多地是某種政治道德的呼召,而關於知識跟理性(弄不好一聽見就打呵欠),它們在政治運動中所扮演的角色,其實並不受到重視。因而知識分子要完成的任務,更多地是道德,而非面向公共的知性。
更麻煩是,當不少上一代中產知識人,因自己年輕時沒有積極投入政治,並眼看當下年輕一代付出代價上前抗爭,他們遂充滿了虧欠感,因而,對每一次運動也難以進行批判性的評價和討論。人們只能在雞蛋與高牆之間選擇站哪一邊,只能在年輕人已經付出了很多的虧欠感中感觸和反應。這或許解釋了,何以雨傘運動完了將近一年,一些較為深入的檢討也未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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