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永﹕超人的哽咽

【明報專訊】李嘉誠在長和業績發布會上「哽咽」，令人感動。我替銀行打工時，長和系是我們的重要客戶。香港第一隻在新加坡上市的房地產基金——置富產業，當年由我的團隊負責。自己做老闆之後，因為主力做高息債券，倒沒有什麼生意來往。但我這一兩年對李超人的印象反而提升了。有人認為超人當天在發布會上的發言是撐林鄭，套用前總書記的名句是：「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除了連續兩屆特首選舉押錯寶，李先生的哽咽其實是反映了很多香港人的無力感（我從第三方聽過另一宗李先生哽咽事件，是李澤楷不理老父反對堅持收購《信報》）。


法制健全國家 投資具升值能力

作為（仍然是）特區最有財勢的香港人，李先生有很多選擇，大部分香港人卻沒有。長和系今天的EBIT（利息及稅前盈利）有超過一半來自歐洲， 香港和內地業務合共只佔15%。長江的葉總曾經告訴我，公司希望在法制健全的國家收購一些收入穩定、具長遠升值能力的項目，當中有些像電訊行業是受監管的，所以法制是很重要的。


持平而論，面對中國的經濟起飛，香港佔中國GDP的比重從1980年代的25%跌至今天2%，其實是最自然不過的事，這是全球其他地區也面對的問題，不獨是香港，李先生實在不要為此太過怪責香港人。


鞏固國際金融城市 港唯一出路

然而中國經濟的崛起，的確是每一個香港人都會面對的問題，簡單來說，我們有三個選擇：一、更加朝北看，走入內地的經濟；二、閉關政策，關起門來做大王；三、更加朝外發展，鞏固國際金融城市的地位。今時今日，我覺得只有第三條路才是正路。要走第一條路，香港可能已經慢了30年，再跑回去，對方不論心態抑或現實需要，都不會覺得沒有香港不能。第二條是自殺之路，美其名保護香港核心價值，其實是自欺欺人。歷史上所有實行閉關政策的國家和地區，最終都是自取滅亡。所以只有走第三條路：繼續維持香港作為一個高質素有國際視野的城市，才能夠繼續為祖國服務之餘，並且提升自己的價值。


年輕人對祖國反感 情况堪憂

但是為政者不仁，今天很多香港年輕人對祖國的仇恨是令人擔心的，我有朋友是大學教授，他告訴我在大學宿舍內經常都會發生香港學生和內地學生的衝突，很多時都需要校方出面排難解紛，我聽了之後實在很心痛。


去年暑假末，家喬飛往美國西岸開學，我因為有公幹同行，在飛機上我們分開坐，坐他旁邊是一名赴美升學的中國留學生，家喬是一個木訥寡言的孩子，但出奇地和他的新相識談得很愉快。事後家喬告訴我在美國念寄宿中學，校內的主要華裔生，都是來自內地，與他們交往已經是生活的一部分。落機後，大家交換了電話，幾天後家喬要求我當一趟順風車司機送這個中國留學生從三藩市往聖荷西，我反正閒着無事便答應了。年輕人之間能夠沒有包袱地交流是國家的福氣。


[張宗永 翼之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