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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人誌︰風流自在 女同志烏托邦長青網文章

2019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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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9年04月22日 08:35
2019年04月22日 08:35
新聞類別
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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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日報】一邊的封面,是半瞇着眼的少女,用溫軟舌頭包覆着糖果,嫵媚惑人;另一邊封面是化上妖冶妝容的少男,倚着牆擺好甫士仰視鏡頭,風情萬種。在這八十多頁的紙本世界裏,平胸並不羞恥,肚腩上的肥胖紋可以大方示人,人人可以大聲討論想要在甚麼地方做愛……
不論你是誰、愛着誰、如何愛,都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在這個本地同志和性別雜誌缺席的時代,《風流》於上月底初試啼聲用上雙封面。它是一份給予香港性小眾的禮物;也承載着創刊人Kayla和Erica作為女同志、對烏托邦的想像。
記者:陳芷昕
攝影:董立華
訪問當日,梳着一頭利落短髮的Kayla穿上簡約的白色T恤,上面的一排黑字「WE SHOULD ALL BE FEMINISTS」,顯得格外鏗鏘有力。她心裏清楚不過,衣服不單純只是衣服,就如她在公眾場所與伴侶牽手擁吻,一切攤開在陽光底下的,都不僅是隨心所欲地做自己而已,更是一種政治立場的表態。她總會對從周圍投射過來的目光特別敏感,但她也從不因此吝嗇任何可以表態的大好機會。
這都因為她是個女同志。在今日的香港,交集着好奇、厭惡與恐懼等各種情感的目光,讓人與人之間變得更為微妙而間接,但很多人的心裏仍然埋藏着疙瘩。有時,這些目光更會變得明目張膽。在大學時同為大專同志行動Action Q成員的Kayla和Erica,就直視過不少憎恨的目光。每當在街站拿着擴音器,高呼「支持同志婚姻」、「支持反歧視法立法」等口號時,總有街坊對着他們喝倒采,直罵他們是「死基佬」。也曾有宗教團體想要與他們理論,到最後卻惱羞成怒,叫他們下地獄,並撕破他們的彩虹旗幟。
一路上披荊斬棘,但最難過的關口還是家人。Kayla第一次真正喜歡上女性,是在14歲那年。那個女生有一頭長髮,樣子像林嘉欣。她們在女同志論壇Blur-F相識,最後分手收場,因為Kayla的母親偷看她的日記,知道了她的秘密。母親哭着對她說:「為甚麼我生的女兒會是不正常?我去死一了百了啦!」連Kayla也覺得自己是「異類」,從此催眠自己是異性戀者,只與男性拍拖。
一直至大學二年級,Kayla遇上另一個她,是一個理着帥氣Pixie Cut髮型的女生。跟她在一起,讓Kayla重拾真實的自己。掙扎半年,她終於鼓起勇氣向身邊好友出櫃,並開始積極參與同志平權運動。每次擺完街站,Kayla就會故意悄悄在家留下活動T恤,這是她向家人循序漸進的出櫃方式。在大學畢業典禮那天,她的父母和她的女朋友終於碰面,友善地互相打招呼。如今,每當她和女朋友發生爭執,母親還會充當她的情場軍師。家人的接納,經過近十年,她總算等到了。
但對於Erica來說,向家人出櫃後的陰霾仍然未散。從小讀男女校、也曾經有男朋友的她,一直對異性戀以外的世界懵然不知。至大學加入Action Q後,她意識到關係的多元性,一直潛藏內心的躁動,在蘇醒一刻傾瀉而出。處身於同性的親密關係,她覺得更自在。於是,就在前陣子,她寫了一封自白信給母親:「我其實是屬於同志群體,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女朋友,希望你能接受。這不關於同性戀,只是關於愛──我愛她,也愛你,所以我想向你坦誠。」誰知道,母親原來只接受一個關注同志議題的女兒,卻不願接受一個同志女兒。即使在同一屋簷下,她至今仍未有跟Erica說上一句話。
結集力量 談情說性
Kayla和Erica的故事,亦是無數香港同志的寫照。從坦承面對慾望的一刻起,自我否定與他人的不解和憎惡接踵而至。她們意識到,作為被社會大眾視為「不正常」的一群,必須更勇於站起來,才能爭取到平等的權利和自由。「這個世界需要看見你。如何看見你?就是你需要很大聲地說出來。特別是作為少數,已經沒有人肯聽,你還要躲起來嗎?我們的議會中,也只有陳志全一個同志,一個人可以抗爭到幾時呢?」
自前年大學畢業後,Kayla先後在幾間主流網上媒體擔任記者,以書寫同志及性別議題為業,以爭取性小眾群體的話語權。但她逐漸不再滿足於網媒這個速食卻欠深度和持續性的平台。更何況,當《LEZS》等同志和性別紙本雜誌在台灣百花齊放之時,香港在這方面仍是一片空白。於是今年二月,Kayla和Erica開始把本地性別運動參與者組織起來,大家各自以書寫、攝影和繪圖等方式表態,二人再自行校對、編輯、排版、發行,《風流》就此誕生。雜誌合共八十多頁,有八篇文章,對比資訊氾濫如汪洋大海的網媒,Kayla直言搞紙本雜誌很奢侈,但值得。「你會摸到紙張的質感,聞到紙張的氣味,拿在手上有重量。有紙本雜誌,大家會take it more seriously,而不只是like完、save完、share完,就算。」
對於本地媒體慣常報道性小眾議題的方式,Erica也覺得乏善可陳。「只是問:『你接受同志嗎?你願意做擁抱實驗嗎?』我覺得這些內容已經很悶、很單一。」兩人雖為女同志,但《風流》不只關注同志議題,也關注性與性別的議題。「有的性被視為『好』,如異性戀的性、婚後的性、私人空間發生的性;但同性戀的性、多元關係的性、公眾地方的性,就被視為『壞』。所以為甚麼不可以歸納起來一齊討論呢?其實大家都不過是同一群被傳統價值針對的人。」
美的定義 表現真我
在現實社會被壓抑的,在《風流》得到舒展的機會。《風流》的第一期,就以討論「身體」為主軸,講身體自主、身體形象、情慾和女權。Kayla翻到最喜愛的一章,受訪女生是個有大碼身形的泛性戀者。在Kayla的鏡頭下,女生自信地展現短小背心下擠出來的肚腩和肥胖紋。即使汗水微微暈染開她的精緻妝容,畫上上勾眼線的一雙嫵媚黑眸依然驕傲地斜睨着讀者。人往往不自覺地囹圄於主流視覺文化中,羞於展示自己的真實一面。即使是女同志,也逃不開社會固有的標準和框架,會為自己的平胸扁臀而自卑。但在《風流》中,如實表現自己,就是美的定義。
這個訊息,是Kayla和Erica給予性小眾群體的禮物和提醒。「一路走來,我現在沒有再否定自己,我想告訴大家:你們也不用否定自己,你們都可以走在街上,很驕傲地大聲說你是誰。」她們也不只是想圍爐取暖,性小眾以外的廣大群體,也是她們想要傳達聲音的對象。Erica覺得,比起同志遊行活動,紙本雜誌可能更能融入社會大眾,「『直人』可能會覺得同志遊行是性小眾群體的享樂,會有變成局外人的感覺。但閱讀沒有對象性,你接受與否,是很私隱的。」她們特意把《風流》設計得像一本時裝雜誌,用色鮮明亮麗。「你不會覺得又是講政治講平權,拿上手不會有這個負擔。」
《風流》在上月底一連三天的《香港同讀文化節》正式公開發售,Kayla和Erica本來抱着實驗性質,只印刷了一百本,結果火速售罄。但在同路人樂見《風流》誕生的同時,一本雜誌對於主流傳統價值,又能激起多大的波瀾?「很多人一見到我們的書攤,就不敢走過來,怕被人說是『基』,甚至一群生理男性互相你推我讓,叫『你去摸那些書』。」回想同讀節的情景,她們只好苦笑。要改變固有想法從來不易,她們要擔憂的,還有淫審處。「可能要包膠」,二人再苦笑。
跳出禁忌 擺脫懵懂
性和性別,在香港依然是陌生又禁忌重重。「不是因為厭惡所以不懂,是因為不懂所以厭惡。」Erica覺得,問題出於教育不足。「香港的性教育是恐嚇式,除了教你如何使用安全套,以免未婚懷孕,不會教性取向和性別認同。社會一直沒有進步,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教。」在大學修讀文化研究而有幸接觸性別理論的Kayla也深有同感:「我母親當時對我情緒勒索,就是因為她不明白,就連我自己以前也不明白。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種幸運去理解自己。」
就在毗鄰的台灣,已為同志婚姻合法化倒數計時。對於連反歧視法都未曾落實的香港,Erica直言對本地同志平權運動的進程感到悲觀。「進步價值牽涉一大堆東西,沒有民主的話,又有何理據予你同志婚姻呢?」對她來說,當香港一國兩制終結,民主和平權都會跟着倒退。現在,也離停滯不前的狀態不遠矣。
現實既然難以改變,二人惟有把想像寄託到《風流》之上。這本背後團隊全是性小眾的雜誌,不會教男人如何追女仔,也不會教女人如何瘦身化妝以取悅男性──這是一個「同志霸權」的世界。《風流》原來是性小眾對異性戀者的報復嗎?「我們不是想你聽到異性戀,就覺得污衊不堪,這並非我們所想。」Erica解釋。「但我們也想試試,當同志成為主流,異性戀者成為少數時,你們會有何感受?」平權,從來不為成為強悍一方,只為能活得不受約束,自在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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