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空：誰是壞蛋？

【蘋果日報】上周和家人到河內旅遊。我的太太是挪威人，對上世紀東南亞的歴史不甚了了，不知道甚麼是「地毯式轟炸」（Carpet Bombing）， 也從來沒有聽過「枯葉劑」（Agent Orange）。在河內參觀過有關越戰的展覽和酒店地窖陰森的防空洞之後，太太問我：「到底誰是壞人？（So, who's the bad guy?）」


越戰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我在念小學，剛剛學會了看報紙。那時候老爸訂閱了親國民黨的《華僑日報》，一早派送到門口。下午放工，卻會在報攤買一份親共產黨的《新晚報》回家。少不更事的我，在家無事就拿着報紙亂翻。兩張報紙都花很多篇幅報道越戰，立場當然是南轅北轍了。


美國軍機在空襲中被擊落的數目是大家都極關注的，《華僑日報》和《新晚報》每隔數天就會刊出統計數字。隨着戰爭延續，空襲升級，戰機被擊落的數目與日俱增，我記得《新晚報》報道的數目是《華僑日報》的數倍。


我當年受的是殖民地教育，在小小的心靈上，英國人的形象是高大的。第一次聽到鴉片戰爭時，我曾經懷疑，會不會是角色調亂了？素有紳士風度的英國，不可能作出如此下流無恥的販毒勾當吧？首次碰到「解放」一詞是在《新晚報》。


我曾納罕，既然「解放」了，為甚麼家裏的傭人，卻要把吃剩的白飯曬乾，帶回鄉下接濟家人呢？

「到底誰是壞人？」我只能搖搖頭。


鍾尚志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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